这一番苦恼至老夫人昏过去方才消停,待老郎中把脉说是无大碍,只扎几针,好生休养切无动怒便没什么要紧。
丫鬟们守在屋内伺候,待宋家大少夫人伺候老夫人用药,方才离开里间。
老爷,你真不打算为小叔子说情了么?
宋朗正同自己对弈,眉头紧皱未曾松开应:我现如今没了吏部尚书之位,只是一个寻常待诏大学士,而妹夫又被卸下大理寺卿一职,眼前算是彻底被剔除朝堂政要职位,这等滔天大罪就算是父亲在世,那也是无力回天。
那母亲恐怕会受不得刺激。
让老郎中守在府内伺候,吩咐丫鬟仆人不得提及处决一事,如有透露风声者重罚。宋朗落下棋子从容应答。
宋家大少夫人点头,一手接过丫鬟剥壳的热鸡蛋,用帕巾小心包裹热敷脸颊迟疑道:方才狱中衙役送信来道二少夫人怀有身孕了。
身孕?宋朗冷笑扔下手中棋子,我那二
弟总觉得现如今父亲还在世,不管如何故作非为总能安全脱身,现如今行刑日期将近,他丢不下面子便差弟妹写信示弱求助。
老爷的意思是将此事瞒着母亲?
宋朗端起一旁茶水抿了小口道:我那二弟的性子犹如无赖泼皮,这一大把年岁还妄想以弟妹身孕威胁,偏生母亲最吃他这一招,此事不仅要瞒更要差人收拾衙役,竟然为私利胆敢暗传死刑犯书信,真是找死!
是。宋家大少夫人看着宋朗那眼眸里杀意,不由得心颤。
宋家老夫人明面偏爱小儿宋清,这是世家里传开的事,就连已逝的老太傅也是暗地里纵容,因此连带宋家二少夫人都敢公然跟自己较劲。
这么多年来宋朗从不曾与宋朗争执,甚至还处处隐忍,本以为此次会想尽法子出手相救,谁曾想会是这般光景。
上门等银子的衙役被宋家仆人打的半死,最后被抬回衙门。
这衙役不仅丢了小命还没了官帽可谓是倒霉到底,连带着大牢里的衙役们也不敢再传私信。
处决当日的午时百姓们围堵刑场观望,苏好打着哈欠手里把玩犯由牌,望着押上来的一干人等。
宋清没想到自己真被压上刑场,一干妻儿哭诉的声音尤为刺耳,偏头四处张望有些慌张质问:我兄长他呢?
他应当在太学院管理书籍吧。苏好看着当初耀武耀威的宋清,现如今犹如丧家犬一般模样,心间就解气!
我母亲她不可能不管我的!
苏好抬头看了看天出声:你母亲病倒多日,现如今应该也没空来与你送行刑饭了。
宋清望着那高举大刀的刽子手,眼眸方才显露出惊慌,为何宋家没有人来救自己!
一道犯由牌被扔至地面,苏好沉声道:午时三刻,行刑!
我是当朝太傅,你们谁敢动我!
慌张话语戛然而止,大批人倒了地,血迹泼洒至邢台散发出腥臭味,苏好捂鼻极为晦气的起身离开刑场,打算回宫复命。
百姓们看着这场面各自便散开离去,只留着衙役收尸。
顾母哭诉的收走顾峰的尸首,因着路途遥远不得送回老家安葬,便只好葬在都城外,因着谋反罪名不得立碑出丧,
所以只能简略入葬。
赵瑶窝坐湖畔亭中,视线几番探向那戴着渔翁斗笠垂钓的人,手里捧着奏折想出声却又不知该如何出声才好。
谢敏入内汇报行刑情况,都没看出来那垂钓的人是温学士。
今日行刑完毕,刑部尚书苏好入宫复命,眼下正在外殿候着。
嗯,知道了。赵瑶移开视线应话。
苏好在外殿候了好些时辰也没见到女帝,只得到谢敏的转述几句。
此时已过未时,苏好已是饿的不行,便没多停留只转道离宫。
正巧在酒楼偶遇秦元,两人一同在厢房吃酒席。
今日宋家竟然没人来收尸,这有些过于奇怪了。秦元不解的出声。
苏好小饮了口酒说:这才是女帝高明之处啊。
此话可有些过于玄妙了,苏兄还请详解。
女帝假若直接端了宋家,那算杀个三天三夜也杀不完,而且此举过于凶残,很容易引起其余世家不安,到时宋朗与李一一干人等被逼急,还不知要闹什么乱子,现如今留了他们一线生机,他们自然也不会拼死拼活,反而还会彻彻底底与宋清撇开关系,而这恰好把宋清最后的希望苗头给活活掐死了。
秦元拎着酒盏思量后叹道:难怪女帝今早还提拔宋家侄子宋墨为工部尚书,这分明就是要让宋家内斗而亡啊。
宋墨为宋家不起眼的偏房之子,早前在禁军当校官,不知犯了什么错被贬为看守粮草的小官,一向不为宋清一干人等看重,后来还是被宋朗提拔至兵部左侍郎,宋清气量小目光短浅与宋朗不对头时常挤兑宋墨,就算是宋家人那宋清也是得罪不少,此回真是活该。
苏好从沸腾的炉锅内夹起羊肉沾了些许酱料就着米饭一同吃下。
秦元见此有些惊讶道:苏兄,你这是没吃午饭?
午间监察斩首又忙着赶回宫汇报,来回跑进跑去结果都没来得及喝口水,哪里有时间吃饭。
那苏中怎不回府用饭呢?秦元见炉锅内没剩下几块羊肉,只得放下手中木筷。
苏好喝了口茶无奈的应:因着临近中秋佳节,我家老母亲总念叨让我哄小妹回府团聚,耳朵都要听的生茧了。
秦元倒着
茶水偏头问:清儿妹妹她还在与伯母置气?
从年前初六赌气回宫上元节都不跟母亲过,现如今又一个人守着藏书阁竟连中秋节也不打算回,我这个小妹真是性子比老爷子还要犟。
酒楼里人声鼎沸,苏好忙着吃饭,自然两人也就没有再谈政务,只拣了些闲杂碎事闲谈。
待日近黄昏,湖畔已然暗了下来,赵瑶一日未曾进食,只得又喝了杯茶水。
温如言死死望着一动不动的鱼竿心想这冬天都没到,怎么湖畔里的鱼都没了影子呢?
你真不饿么?赵瑶犹豫的走近坐在她身旁出声。
嘘,别说话,我在等鱼上钩呢。
赵瑶只得不出声,安分的盘腿坐在一侧坐垫,视线落在那毫无波澜的水面。
待四周昏暗,宫人在亭内掌灯染上驱蚊香时,温如言才死了钓鱼的心思。
矮桌炉锅内夺得乌鸡汤,赵瑶小口吃着滑嫩的香菇,而对面的温如言则安分的啃着鸡腿,终于没再念叨钓鱼一事。
夜间赵瑶先去沐浴,而后安分半躺在里侧,温如言洗漱出来时,已经有些困意。
待温如言熄了几盏灯,安分的躺下,赵瑶侧身挨近了过来,正要伸展手臂时,却被按住手。
你就不能自己一个人躺着好好睡吗?每回被勒的肉疼的温如言十分冷静的出声。
赵瑶指间反握住温如言的手应:这样也可以睡。
温如言望着那挣脱不开的手,满是哀怨的叹了声,只能闭眼睡觉。
不多时渐有睡意,温如言发觉自己有些透不过气来,偏头迷糊的望着不知何时赖过来的人,抬手试图扒拉了几下,偏生纹丝不动,最终只能懒得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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