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入了他眼,不想就是一個玩物,一個被忌憚到臨崩了都要送去尼姑庵的玩物。
「各位裡面請。」皇帝貼身太監做出請的手勢。
老皇帝還沒死,她不會讓那個男人輕易登上皇位的,虞園如是想,腦子這麼思量,雙腳跟著太監進了御書房。
虞士雲官居二品,楊氏也是二品誥命夫人,虞園的佳興侯是三品,於是就兩父母走前頭,她落後一步跟在後頭。
「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雙膝跪地,雙手趴服,頭瞌於手背上。
「愛卿們起。」
皇帝顯然很激動,聽到虞家到門外了,批改奏摺都開始心不在焉起來。如今他們進了殿內,他哪裡還端得住。
「一別多年,虞愛卿年長了許多。」
虞士雲年輕時就舉家投靠還是異姓王的老皇帝,那是意氣風發,籌謀奪取前朝天下,如今,他們都有些垂垂老矣。
虞士雲嘆口氣,皇帝有意寒暄,他身體慢慢放鬆下來。
「老臣老了,皇上還是如當年那般英武不凡。」
「老啦,該是年輕人的天下了。」皇帝並不忌諱年老一事,人皆有命數,他並不貪戀。
「朕的佳興侯呢?」
他們站得顯眼,皇帝不可能看不到虞園,之所以這麼問,不過是給個話讓她走上前來。
「小女在這呢。」虞士雲示意虞園走上前來。
「參見皇上。」
「免禮,」皇帝上上下下打量虞園,「後生可畏啊後生可畏,侯爺官服穿在佳興侯身上竟也如此英武不凡。」
「多謝皇上誇獎。」虞園坦坦蕩蕩。
這身官袍她受得起,便沒有和旁人一般謙虛一二。皇帝哈哈大笑,明亮寬大的御書房把皇帝朗笑傳得很大聲。
「你倒是不謙虛。」
「這是臣該得的。」
虞士雲著急的要死,枉論有從龍之功,他與皇帝說話也是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總之就是再怎么小心都不為過。
他這個女兒,有大能是有大能,就是太莽了,悄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要不是拉拉扯扯太顯眼,他都想扯扯她官袍讓她冷靜冷靜。
「是你該得的,」皇帝復坐回龍椅,「聽說佳興侯在利州江南都開設了書院,讓女孩也都上學?」
「是的,世間尚有千千萬萬臣,臣不想有能人應為性別,就此埋沒在歷史洪流中,故而開設了男女皆可上的學院。」
有理有據,還有情有義。
皇帝沒有說什麼,又問起草原一戰。
皇帝在前朝還是異姓王的時候,就是統領十萬精兵的,還是臣子的時候時不時就能上陣殺敵,當了皇帝就沒機會了。
相比其他,皇帝更加想要多了解了解那場震驚九州的草原一戰。
除了系統幫助,事情細枝末節皇帝都調查得差不多了,虞園沒什麼好說的,挑挑揀揀把能說的說了,只著重說了那個英勇赴死的女子。
皇帝聽得很是動容,卻也什麼都沒說。
女子一事,牽扯太大,他不能給出承諾,承諾一定能讓女性解放。
這事不能再詳談,皇帝又聊起水患。
水患皇帝在還是臣子的時候見過,那殘酷的一幕幕,非人力可能抵抗,想要挽救百姓姓名,有時候就需要士兵的命去填。
這也是談起來就讓人感傷的事。
為了新生命用力舉起雙手的母親,為了救人付出了生命的士兵們。
能登上高位者,對人命都麻木,皇帝想要關注的更多是怎麼控制民心,百姓的情緒。
有了災情,百姓不罵朝廷就不錯了,不可能會有誇讚。
皇帝受命於天的古代,有什麼災情,都是因為皇帝做了錯事。皇帝做了錯事,讓百姓受苦於危難,不怨你怨誰。
要是災情無法控制,皇帝還得下罪己詔。
沒有怨沒有罵,還被誇了,皇帝就很想知道虞園是怎麼操作的。
做過女帝,虞園對人命也很麻木,見過如此多感動,才變得感性。皇帝這般,她並不感到有怨。
政治家和百姓思維是有差異的,政治家只在意大致方向,比如控制沒控制住,其中損失多少人命,他們並不怎麼關心,百姓是親身陷入危難者,天生就站在有難者角度,感受到的是流逝的鮮血。
先要百姓擁護,說難也不難,無非真正為民著想。
帝王之道也有強調為民著想,大多數皇帝也是這麼踐行的,可奈何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下面人有沒有認真救災就關乎百姓的情緒了。
百姓白不管皇帝是怎麼想的,他們只看到了來救援人是不是真心的。
說來說去,還是管理問題。
她怎麼做的,對皇帝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要怎麼管理臣子,讓臣子盡心為民。
「百姓有信仰,國家有力量。」
虞園著重強調了救災時,看到有些百姓看不到希望尋死的事情,說白了就是要是堅定了朝廷回來救援,就不會尋死。
百姓對朝廷不信任,這是個很大問題。
如今才建國不到二十年,百姓對朝廷尚達不到信任的地步。二十年看著很久了,受過傷的心,怎麼可能會因為天下換了一個主人而別的熱切。
虞園說的時候沒感覺有什麼,皇帝卻霍的站了起來,那句『百姓有信仰,國家有力量』明晃晃說到他心坎去了。
不止皇帝震驚,虞士雲和楊氏等人也很是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