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曲星上前,坐在他身前,见林琅玉发愣的模样用手中的折扇朝着他脑袋上轻轻一敲。
林琅玉吃痛, 回头瞪了他一眼。
文曲星嘻嘻笑道:原来还知道疼,看来还没傻彻底。
你才傻了。林琅玉撇了撇嘴。
文曲星学着他的模样靠在窗前,枝头两只雀儿与廊上笼子里的莺儿对着啼。
少顷,他开口道:我与王爷相识的日子不长,我都知道他绝对不是负心之人。你们十多年的情谊,他是什么样的,你还不了解?
林琅玉沉默了片刻:不辞而别,书信也不留一封是何意?这么些天过去了,还是不见书信又是何意?
文曲星无奈道:他是上战场,你当他是去打游戏呢?这个时候送一封书信有多难你不是不知道,西疆离长安有千里之遥,前线有吃紧,他哪儿有时间给你写信,陪你诗情画意?
林琅玉没接话,文曲星继续说道:我说从前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你怎么一个都看不上,就你这矫情的性子,哪个女孩子受得了?
你谈你也矫情。
那我还是不要谈了。文曲星折扇轻摇,你瞧瞧你现在的模样,都成个什么了?你真当爹娘看不出来?娘最近可在给你张罗婚事,你再这么下去,可不是法子。
林琅玉摇了摇头;你不明白。
那日进宫后,圣上将他单独留在内帷,对他说:你与贤枢的事儿我知道,也不反对。他若是去喜欢一些乱七八糟的人物我倒是头疼。
他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口,这是他正正意义上第一次单独见到当今圣上,纵然年前的人对他说话已经足够轻声细语,但帷内的威压依旧让人忍不住战栗。
但是你们毕竟长大了,不再是小娃娃,再怎么喜欢成家立业也是不能耽搁的。
闻言,林琅玉一愣,只听圣上接着说道:我不阻止你们相互喜欢、来往亲密。但娶妻纳妾依旧耽误不得。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贤枢是亲王,可以无后,但不能无妻眷,而你是林家的嫡子,更不能无后。
当时他是如何回复圣上的,他已经忘了,只记得临走时圣上说了句:你到他为何不辞而别,便是不想见你,怕你伤心。太后已为他看好了人家,待他凯旋便完婚
一只凤蝶托着长长的尾巴从林琅玉身边飞过,他伸手一捞却扑了个空。
贤枢带他如何她心里清楚,不过在这个娶了妻依旧可以纳妾,并且被人赞誉对妻子情深的世上,他的所貌似十分可笑。
文曲星有句话说得实在,他们这个年纪算是早恋,分手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如今他年轻、模样好,贤枢喜欢他,往后呢?过个一二十年他颜色不在了,贤枢还能喜欢他吗?
他是王爷,段子真妾侍、通房一堆,隔壁水溶更是连儿子都会跑了。
贤枢如今心系在他身上,日后若是心不再了,不照样该娶妻娶妻、该纳妾纳妾?
况且圣上不是说太后已经在给他物色人选了吗?洞房花烛夜、合卺酒一喝,半推半就的他还能躲过去?
思及此处,林琅玉手攥的紧紧的,指甲陷进肉里也不知道疼。
你会不会结婚啊?林琅玉问一旁的文曲星道。
嗯?文曲星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问,他想了想打答道,应该会吧。不过那也得是十多年之后,咱们现在才几岁,谈什么结婚不结婚的?
他还想着回去,文曲星垂下眼帘,他与林琅玉不同,在这个世上他不过是一个过客,他终究是要回去的。
回哪儿去?现世?他对现世也没什么留恋的,那他能回哪儿去?他也想不明白,不过他心中始终盘踞这一个念头,他是会回去的。
怎么?你想成亲了?与贤枢?文曲星问道,见林琅玉不答,他将扇子一收,略带正色,不是我说打击你的话,你们如今能够相好已经不错了,你若是想要与他成亲你去过宗祠吗?
林琅玉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祠堂后头挂着四个竹编的猪笼你看见了吗?你猜猜有多少条性命折在了那上头,再猜猜里面装没装过男人?
林琅玉脑海中闪过宗祠内阴暗的一切,他记得小时候他不小心闯进那个放猪笼的屋子时,母亲连忙将他报抱了出来,不停的说晦气。
长大了也偶然去了一两次,竹编的笼子,上头斑斑驳驳的,分分不清是血迹还是什么,原是用来装畜生的被人供在宗祠内用来装人,装自己的亲人
那时看的时候不觉得什么,这会子想起来林琅玉只觉得背后寒津津的。
他说道:贤枢不会与我成亲,圣上说太后已经在为他张罗婚事了。
他随手拿过案上的茶呷了一口:前些日子,我听闻秋芸郡主的女儿进了宫,想来太后中意额就是她吧。
什么?!文曲星端茶的手一抖,茶水撒了一桌,贤枢要成亲了?可是你你们不是
林琅玉冷笑:你当我真是黛玉,平日里没事儿还要去葬个花?我可没那个诗情画意的心思。
那这文曲星扇子摇得急,你们怎么办?他不会是想一边成亲,一边与你来往吧?可这算什么事儿?!
是啊这算什么事儿林琅玉颓然倚在窗前,一双眉目波光鳞鳞。
文曲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算什么事儿?说来如今好龙阳者甚多,不过是该娶妻娶妻、该纳妾纳妾,似乎好龙阳与娶妻纳妾并不冲突。
不过于他们而言这何止是冲突,简直是荒唐!
话说你是从哪儿知道的?文曲星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自打从宫中回来时,你整个人就恹恹的,难不成那日圣上将你留在内帷便是跟你说这个?
林琅玉点了点头,圣上知道了太后定然也知道了,所以才会这么急哄哄的给贤枢娶亲。
你你怎么想的?文曲星小心翼翼的问林琅玉。
他原以为这人是害了相思病,讲究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哪里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缘故?这事儿说起来真是不好办。
我能怎么办?林琅玉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到时候陛下一道旨意下来,我还能让陛下收回旨意吗?纵然贤枢不愿意,他还能抗旨吗?再说,他又为何不愿呢?
此时1的林琅玉,全然忘记了,之前他进宫陪贤枢那晚,贤枢对他承诺过此生不会再有他人。
或者说他没忘,只是单纯的不信贤枢说得话会是真的。
贤枢待他真心,他不怀疑,只是这份真心能维持多少年他实在说不清楚。
如此这般,还有什么好说的?他能如何?巴不得贤枢死在沙场上干脆不回来了?他舍不得,也下不了心去想。
如今,他就只能盼着、盼着贤枢能寄回来一封书信也是好的。
可眼巴巴的盼了这么久,还是一点而消息也没有。
要不咱们跟他断了?文曲星说道,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不喜欢听,你也听不进去。还是那句话,这个世上皇权便是天。他是王爷,是朝中唯一的亲王,他是什么也不怕、什么顾忌也没有的。可你不一样,你是臣子,对于他、对于圣上咱们只能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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