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栎的汇报表演,剧目叫《七天》,讲一个坠落凡间的仙子,游历人类七天,对某人从好奇到失望到感叹到流连的爱情故事,有些俗套。
刚拿到这个剧本的时候,蒲栎有一些小小的困惑,他发现整个剧目中并未提及仙子的性别。后来,他专门请教了这个短剧的编剧,也就是艺能培训期间他的指导老师王浩。
王浩给他的解释是,在他心目中这个仙子可以是女的,也可以是男的,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性别,只是一个仙子,仙子和人是不同的,他根本不需要性别平添枷锁。
于是,在真正表演的那天,蒲栎穿着一条夹着背夹的西装裤,白衬衫,背上背着一对雪白的翅膀,头发抹了发蜡全都梳到脑后,看上去是颇具阳刚之气的男性。然而,他的颈间却系着一根墨绿色的丝带,单单挡住了他认为最具男性气质的喉结,同时他还为自己抹上绿色的高亮眼影和鲜亮的红唇。
他要观众看不出仙子的性别,无法在一段恋爱中夹杂性别的因素。仙子爱上那个人类,不是因为对方和自己全然相反的性别,甚至根本就与性别毫无关系,他只是爱他。
在电影学院北楼的小剧场,聚光灯照着舞台中央的一小块地方。蒲栎扑进光圈,就像是仙子猛然跌入了凡尘。
慕池坐在全场视角最佳的位置,蒲栎的任何一个细小动作,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曾经看过蒲栎在舞台上的唱跳,不得不承认虽然不是C位,但也绝对是很抓眼球的那一个。他曾把这份吸引他目光的东西,归结为蒲栎的基因。
蒲栎的生父是斩获国内外多项影帝的秦山,母亲是14岁就挑大梁在舞剧中担当女主的舞蹈演员,他理应有一份值得关注与赞誉的容貌。
然而此刻看了他的表演,慕池才觉得,这个小孩能吸引到人的,绝对不单单是他的样貌和身材。那些外表能看得到的,和他与舞台光线刚一碰触就颤动的情绪相比,都显得轻薄。
这个男孩有一种即便是他的影帝父亲秦山也未曾有过的独特气质!
当晚的表演很成功。这是蒲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以演员的身份站在这一方狭小的舞台。
但不得不承认,这一出戏,他演的很痛快。在不断变换的光线中,在观众的默默注视下,他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来表达自己。这无疑是让他兴奋而震颤的。
莫大的激动笼罩着北楼的小剧场,蒲栎的成长在场的孟宇、王浩,还有躲在角落里的钟昕阳都看得清清楚楚。
汇报表演结束,蒲栎在后场卸妆,为了让形象更贴近心中的那个仙子,蒲栎用了油彩,所以需要狠花一点时间。
渐渐的,一同参加汇报表演的人们都走了。开着白帜灯的化妆镜一盏盏的熄灭,有人赞扬有人唏嘘,不过蒲栎并不在乎,他只是专心地抹去脸上的妆容。
不错。不知何时慕池走了进来,化妆间里空荡荡的,他那皮鞋踩着地板的声音显得大而亮。
蒲栎起身,手指间玩着一团被撕扯乱了的卸妆棉,淡淡地说:谢谢。
慕池坐在旁边化妆台前,抬了抬手,示意蒲栎可以继续卸妆。
蒲栎便坐下,往那团卸妆棉上重新倒卸妆油。
慕池黑色的皮鞋擦得一尘不染,鞋尖好无规律碰触化妆台的支架。
叮叮叮那声音一下下敲打着蒲栎的心弦,让他手里的动作也随之错乱起来。
钟昕阳的事情过去了,蒲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虽然对于慕池处理这件事的方式,他还持有一些不愿苟同的地方,但对于慕池的那一份爱慕不知不觉又回来了。
这种感觉他想回避,却很艰难。
慕池至于他拥有着强大的吸引,吸引到他躲之不及。况且,在处理钟昕阳事件的这一段时间,慕池似乎在一点点主动地靠近着他。
慕池,这个星河的大boss,会站在闷热的街头等他,就是为了温柔而含蓄地要他与钟昕阳保持距离;之后接到他的电话,也是第一时间赶到钟昕阳的住处,妥善安置了那些室友;再后来,又耐心地帮他分析摧毁那场婚礼的后果
原来,他并没有看错这个男人,他还是那么优雅、从容、稳重地应对着一切,不在乎旁人的言语,也不畏惧自己的地位所带的麻烦。
想到这些,蒲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笑了。
笑什么?慕池侧过身子,很认真地看蒲栎。
蒲栎摇头,侧过脸对上慕池的视线:慕总,谢谢你今天来看我演戏。
看得出来,你也很有演戏天赋。慕池笑着。
嗯,我很喜欢表演,无论是唱歌还是演戏,蒲栎也笑着,之前,因为钟昕阳的事情,我错怪了你,抱歉,其实,你是挺好的一个人。
面对蒲栎突如其来的夸赞,慕池谨慎地半眯着眼睛,而后爽朗一笑:你确定?
蒲栎不好意思地笑了。
慕池就在身边,这让他做事不太认真,匆匆卸了妆,他问他:慕总找我有事?
慕池轻轻嗯了一声:外面下雨了,送你回去,车上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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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外面果真下着雨,淅淅沥沥的秋雨把天空压得深沉。
蒲栎裹紧衣服,钻进慕池撑开的大伞里。
慕池把伞换了个手拿着,空出的那只手把蒲栎往身边拉了一点:小心,别淋到雨。
蒲栎又往慕池身边窜了一点。
从小剧场去停车场,需要经过一条两边种着百年梧桐的小路。雨水打在树叶上,一些撑不住的叶片就顺势掉落下来。小路上全是微微卷曲的叶子,被雨水浸泡后,踩在上面的声音有一点闷闷的。
慕总知道这条路的传说吗?蒲栎觉得两个人撑一把伞,气息过于亲密,为了缓解没来由生出的紧张,蒲栎没话找话。
听过一点,你也知道?慕池问蒲栎。
蒲栎点头:我听钟昕阳说的,这条路原本有个名字,叫学海路,因为这两边的百年梧桐,到了秋天特别好看,所以总有路人来拍照,久而久之就叫它 情人路。
慕池笑出声来,雨伞往蒲栎的肩头侧了一点:来拍照的是情人吧,否则怎么会叫情人路。
蒲栎也跟着笑起来:是啦。
慕池说:那你有和喜欢的人来这里拍过照吗?
蒲栎连忙摆手:没有啦,我现在只想好好工作,没那么多心思。
是吗?慕池脚步慢了一点,然后笑着说,你这样的年纪,不用来恋爱,以后会后悔的。
蒲栎觉得耳畔暖烘烘的,心里有一点像被小猫挠过似的。他入行也有几年,身边从未有过鼓励他恋爱的前辈。久而久之,他自己也觉得谈情说爱差不多等于不务正业。
栗子,慕池转头看蒲栎,大家都是这么叫你吧?
蒲栎对上慕池专注的眼神,点头。
以后,也让我这么叫你吧?慕池冲蒲栎微眨双眼,带着顽皮的恳求,感觉叫起来软软糯糯的,很舒服。
呃蒲栎心跳错了一拍,好。
情人路被黑色的大伞遮挡着,无法窥到全貌,不过蒲栎今天的心情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