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栎紧了紧捏着慕池的手指, 笑起来,一路上他的心情都很好:能陪小池哥来参加前辈们的婚礼,我也特别开心。
华凡尼眨动眼睫,微笑着, 车子驶入一条小径, 再穿过一片林地,隐约看到一排淡蓝色的建筑。
蒲栎猜想,那应该是秦影帝和凡尼老师的家了。
转眼间车子已经驶进车库,院子里很安静, 只有阳光和几声狗吠。
蒲栎推开车门, 回看慕池,突然发笑, 然后对华凡尼说:家里有狗啊?小池哥最怕狗了。
说完,他就先跳下车,去另一边,打开慕池那边的门,问:对不?
慕池一只脚迈下车,那狗吠声又叫了起来,他轻叹口气握住蒲栎的手,强装淡定:哪有?
我也记得小池很怕狗的。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秦山站在那里,身材高大到近乎顶着遮阳板,怀里抱着小猫似的一只白狗。
那狗见了来客,尾巴猛烈摇晃,呵呵地哈着气,看样子是迫不及待地想从主人的怀抱里挣脱出去撒个欢儿。
慕池看到居然是只小家伙,放下点心来,矢口否认:才没有。
这些天,慕池幻想过无数与秦山再次见面的场景,可能是怒目相对,可能是冷嘲热讽,却没想到是被这么猝不及防给拆了台。
蒲栎走上前,问秦前辈好,看到秦山神采奕奕,想必手术一定是很顺利的。
华凡尼笑着把小狗从秦山怀里抱走,顺便捻掉几根站在秦山毛衣上的狗毛,说:我去看看阿姨准备好饭菜没有。
慕池取了行李,秦山来帮他拎。考虑到秦山是个刚做手术不多时的老年人,慕池并没有放手。
倒是蒲栎热情,又帮秦前辈取掉几根后背上的狗毛,问起秦山的身体状况。
慕池本来是不想住在秦山这里的,他嫌这距离市区太远不够方便有趣,但一股莫名的情绪,又让他在华凡尼提出住宿的请求后默许了下来。
秦山走路很慢,似乎还不大稳,或许是脑部手术的后遗症。他亲自带慕池和蒲栎去了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卧房,靠近后院的那间,非常的宽敞明亮。
过两天,还会有几位朋友来,秦山推开客房的门,自说自话起来,我们请了证婚人来家里,举办一个小小的仪式。
蒲栎有点羡慕地微笑着:哦对了,前辈,还没有恭喜你们呢。
秦山与蒲栎对视,那漂亮的闪动黑眸的大眼睛,和高挺的鼻梁,像极了当年的蒲娅南,同时,秦山还看出,蒲栎那双嘴角上钩的红唇是跟了自己。
秦山感叹,这个孩子真是把他父母的优点都长在了脸上,它们组合在一起居然会这么的好看。
谢谢,秦山笑得有些僵硬,其实你可以不用叫我前辈。
慕池听闻这句,猛然抬头看着秦山。
秦山局促起来,哈哈一笑:这种叫法让我觉得自己已经不属于这个时代。
蒲栎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那我叫你秦伯伯吧?
秦山一愣,本能地嗯?了一声。
好,就这么叫。慕池帮秦山答应下来,而后脑袋一歪冲秦山眯了眯眼,推开他,进了房间。
他们可是在来之前就在电话里说好的,蒲栎亲生父亲的秘密将会被永远地埋藏下去。
以后,这个世界上只有秦山、华凡尼与慕池、蒲栎,这两条互不相交的平行线。他们各自守护自己的恋人,忘掉过去的一切,只往前看。
让他们能重新聚在一起的,只有他们都是公开出柜的圈内人以及池栎基金的大股东这两点。
慕池知道,胁迫秦山做出这样的决定似乎很不人道,毕竟蒲栎是秦山的亲生骨血,人类骨子里就有认祖归宗的基因。可如果不是这样,只能让更多的人受伤。
出乎意料的是,慕池还没有把自己的理由说完,秦山就已经明确表态。
他说,他不想再考虑认亲的事,未来只想继续默默守护着这个孩子,当他从视频上、新闻里、朋友口中、华凡尼那里许多许多的地方,得知蒲栎和慕池在一起后很开心,他就已经知足了。
当年,他辜负了慕池,如今能有一个人好好的爱慕池,同样让他感到欣慰。
即便不是慕池提起,他也不准备再提这档子事。
更何况,做了癌症手术,宛如在鬼门关里闯了一遭,对很多事情都有了不同的看法。
人的本心,欲|望、贪恋、痴迷、执着都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让自己能对得起这搏来的人生。
如果可能,他想,以后的每一天,都生活在欢乐里。
华凡尼叫秦山去尝尝他煲的排骨汤,秦山为慕池和蒲栎关上房门。
慕池放了行李,搂着蒲栎的肩膀,笑起来。
窗很大,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两人的身上,好似皮肤都被照得通透。
羡慕他们吗?慕池问蒲栎。
蒲栎点头,用下巴一下下地戳慕池的胳膊。
你想要一场婚礼吗?慕池问他。
蒲栎笑起来,在阳光里缓慢挣脱慕池的手臂,回过身,亲吻慕池的唇角。
出乎意料地,蒲栎没有点头,他说:婚礼不过是把两人拴在一起的形式。我爱你不需要这些东西捆绑。
慕池抬手,揉乱了蒲栎的头发,笑起来:装什么大人。
蒲栎也笑,回手去揉慕池的头发。慕池的头发打了发胶精心梳理过,才不肯让蒲栎碰,连忙躲开。
而后有转个身,从后面偷袭蒲栎。两人一起跌进大床,相互咯吱,蓦然就成了一对幼稚的孩童。
和蒲栎在一起后,慕池觉得自己在一点点地找回本来的自己。那个曾经被他刻意压抑着的的自己,强装着一切都很美好的自己。
他开始相信,秦山离开他不是对他的折磨,而是一种眷顾,这眷顾让他能沉静下来耐心等一个对的人出现,在对的时机。
他想和蒲栎一起走走梧桐树掩映着的情人路,去二手书店淘诗集和小说,想去排长长的队,为蒲栎买一块当年妈妈最喜欢的那个口味的蛋糕
两人原本的玩闹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亲昵。
慕池亲吻蒲栎的嘴唇,已不知道第多少次,可还是那么的喜欢。
蒲栎微闭着双眼,阳光隔着窗子照在他的眼皮上,很暖很亮,是淡淡的橘色。而此刻,照进他心里的不仅是这一抹阳光,而是他小池哥这个人。
这个人就像是一缕清风吹散压在他身上多年的积郁,像一缕阳光,让他能正视自己的能力和所长。
没遇到慕池之前,他只是一个在旁人看起来冷酷的俊逸少年,这样的人只能活在图片里或者屏幕上,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另一张新鲜的面孔来取代他。
而现在,他活成了他自己。知道了自己爱什么,拥有什么,该坚持什么,以及怎么做。
小池哥,蒲栎缓缓睁开眼睛,伸手揽住慕池的头,用拇指摸他的耳垂,有你真好。
慕池什么都没说,只是又低下头去亲吻蒲栎。
一周后,在这幢据说已有百年历史的维多利亚式的建筑前,在面向大海的那一面,举行了著名表演艺术家、企业家、慈善家秦山,以及著名畅销书作家、编剧华凡尼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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