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顯露出它本來的顏色,地頭上隔三差五散落著一大塊黑漆漆的「癬」,偶爾其中還會有零星火苗。不遠處有新的「狼煙」騰空而起,空氣里瀰漫著秸稈燃燒後嗆人的濃煙。
路上有人正用木杴揚起脫得差不多的麥粒,靠風把麥麩吹走,過路的行人,一不留神就被風吹上滿頭滿臉的塵土麥麩。
魏檗捂住口鼻咳嗽兩聲,好不容易過了濃煙瀰漫的路段,認命的從頭髮里摘下一根長長麥秸,直觀感受到生產力的巨大溝壑。
欲哭無淚!
她上的是農業大學,畢業後也在農業口工作,工作能力出眾、思路清晰、卷生卷死。
但,即便捲成捲心菜,也絕對不包括親身穿越回八十年代,體驗用早已被掃進故紙堆的落後技術種田!!
魏檗無奈的揉揉眉心,如果知道翻開那本會議記錄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她絕不加班熬夜看那些資料!
「我們村到了!前面路口停一下。」有兩個壯實的漢子大聲喊司機停車,肩膀上扛著,胳膊下卷著,手裡還提著,幾乎是摸爬滾打地穿過了滿地的行李,下車了。
這年頭,大巴車能路過你的村,是頂頂好的運氣。
魏檗回家要一路坐到終點站——那是縣裡唯一的車站。下了車還要再徒步走四五十里才能到家。
所以……魏檗看著自己的行李捲兒思量,會有人來車站接她吧?
在魏波小姑娘的記憶里,前兩天她的表哥魏潭,大學放假在市里轉車時,專程到學校看她,問了她的畢業時間。
但是……畢竟和魏波不同,魏檗對這個表哥毫無印象和感情,因此對於這種隨口一說的「承諾」,並不十分信任。
她一貫是個萬事不求人的性子,也不是懶人,但此時不由得不忐忑期盼便宜表哥能來。這時候可沒有計程車也沒有快遞點,回村還要再走四五十里路,自己一個人把行李扛回去,有點要命。
好在,魏檗下了大巴車,在人潮洶湧中看到不遠處一個瘦高個青年,帶著一頂起了毛邊的破草帽,穿著紅背心大褲衩,一笑一口大白牙,正站在板車上朝她招手。
魏檗一看就笑了,這個陽光健氣的鄉土青年,正是她表哥魏潭。
她左手吃力地提著行李鋪蓋,右手用力地朝魏潭揮了揮。
魏潭從板車上跳下來,上前接過魏檗手中的行李扔到板車上,對魏檗說:「你也上來,我拉你。」
「不用。」
魏檗趕緊拒絕,但凡魏潭套頭牛來,她也就上了,這種純人力的,她坐上良心不安。找藉口跟魏潭說:「我坐了一路車,現在想走一走。」
「好吧。」魏潭不再堅持,轉而問道:「你被分到哪兒?什麼時候去單位報導?」
「分到縣農委。」
魏波畢業證上的日期是1986年6月30日,但魏檗其實並不確定今天幾號星期幾。為了不漏餡,試探著問:「要不…今天去報導?」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