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她在做什麼，只有卓靈清楚感覺到了。
她痛苦到止不住蜷縮身體，冰冷肆虐全身，仿佛內臟都已結冰，然而，有隻手蠻橫探進來，硬生生擊碎冰塊後開始攪弄，血液倒流灌涌，有什麼東西正在流失，她身體熱起來了，也快要死了。
大概是人死之前都會回憶過往，走馬觀花的記憶在眼前閃爍，卓靈眼眸控制不住顫動，想起自己五歲覺醒異能，好的是讓平民家庭實現了階層跨越，不好的是上天賜予的天賦給她帶來的是不合人群、充滿嫉恨的視線以及心懷鬼胎的試探，她也從一開始的喜悅到後來慢慢憎惡，可人生是什麼時候真正開始改變的呢？是覺醒言出法隨的時候，明明一直找麻煩的是汪開最後受到懲罰的卻是她，從萬眾矚目的新星到人人避讓的罪魁禍首隻需要一天，轉去規則系的這三年，是她的噩夢。
在這被霸凌的三年裡，老師的視而不見，同學們起鬨或無視，她逐漸開始明白有時候過於顯眼的天賦是可以殺死人的東西，可她從來不敢和父母說一句，因為很早以前她就已經察覺汪歡對自己挑刺找茬的目的不單純，似乎是故意想要她生活困苦起來。
她意識到，有人在布控一切。
卓靈忽然吐出一大口鮮血，四肢百骸的細胞似乎正在堆積到一處地方，疼得她渾身打顫，只是到了這刻，她思緒居然飄到了吞噬者這三個字上去，所以她在吞噬自己能力嗎？
「終於……還是沒能躲過命運啊……」卓靈像個小大人一樣嘆口氣，眼神直勾勾盯著髒兮兮的天花板，笑了起來。
「姐姐你知道嗎？那次我抱住你，我就看到了你碎片化的未來。我很早就知道你會在高校聯賽上殺了我，我原本想順應命運，所以想多和爸爸媽媽出去玩，可是塞班好美，世界好大，我越來越捨不得，我掙開陽嵩的手希望能不要在聯賽上遇到你，但沒想到還是碰到了。」
聽卓靈斷斷續續說著話，姜姒吞噬動作未停，眼神卻不期然凝在她被血染紅的唇角上。
她發現她竟然覺醒了預示未來的能力。
如果利用得當，或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頓了頓，姜姒平靜道：「我之前和你說這世上除了自己沒有人可以幫你，你聽進去了也沒完全聽進去，你想規避你預見的，這沒問題，但你不該威脅我。」
「或者說，你威脅誰都可以，就不能是我。」
「我只是想活著……」卓靈沒什麼力氣了，苦笑一聲都花費她很多力氣，她開始轉頭找尋著隱形的無人機，企圖通過直播攝像頭看到遠在光年之外的爸媽，須臾，她對準虛無的方向牽起最後一個微笑，「對不起，姜……」
對不起，她兩次自私虛偽地想要利用姜姒。
對不起，她努力了，但還是沒能抵抗過命運。
話說到一半，卓靈臉上笑容凝滯，眼神終於渙散。
「嗚嗚嗚！」被封住嘴的秦婉眼淚一顆顆往下掉，扭曲五官表達無法抑制的憤怒，眼神也惡狠狠瞪著姜姒，好像要活吃了她。
本身很沒耐心，可姜姒這會兒卻罕見沒有生氣，只是不帶一絲憐憫地挪開了眸光。
【對不起】這三個字是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既然已經造成結果，那就只有以死謝罪才最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