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嫣明白,他念及她的身體和情緒,覺得在這個節骨眼上打掉孩子,怕一重接一重的打擊會拖垮她,可是如果他下定決心不要這個孩子,早一兩個星期和晚一兩個星期又有什麼區別呢?
既然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乾脆長痛不如短痛。
池嫣想起這些,眼眶忍不住地酸脹。
她下午終究還是辦理了出院手續。
只是這一次,她沒有跟裴西宴再回玫瑰莊園。
「我媽的意思是……我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住了,她想讓我回去陪陪她。」
裴西宴克制的看著她,看似從容,「是你媽的意思,還是你自己的意思?」
池嫣聽著他這話,眼底閃過一抹遲疑。
蔣心眉的確有跟她說過要讓她回家住一段時間的話,但是蔣心眉也說了,如果她跟在裴西宴的身邊,會更舒服,更輕鬆的話,那她也不強求,尊重她的決定。
然而池嫣最終卻跟裴西宴說了,想回家住的事。
這就意味著,他們可能要分開一段時間。
而且,是她想分開一段時間。
見池嫣遲遲不說話,他倒是先鬆了口,,「你要是想回去,那就回去。」
「那……」池嫣總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麼,可當時腦子裡,漂浮的,就只有那麼一個念頭,「流產手術什麼時候做?」
一而再再而三的回到這個問題上,他的耐心其實已經被磨得所剩無幾,可還是壓著那股擰在一起的情緒,「等你身體完全恢復了再說。」
「我已經好了。」
「池嫣。」裴西宴神色終於有些繃不住了, 指尖扣著領帶扯鬆了些,語氣一下也冷到了極致,「你給我喘口氣的餘地,嗯?」
池嫣沒懂他的意思。
所以她也不知道,他說出延遲手術的時候,其實……是對於要不要這個孩子已經動搖了。
見他神色不大好,池嫣淡淡的哦了一聲。
「那我等你的手術通知。」池嫣說完,看了一眼手機,「我媽給我發消息了,她到了,我現在就去把出院手續辦了吧。」
池嫣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裴西宴盯著她離開的身影,眼底一片晦暗。
他隻身一人回到玫瑰莊園,陳姐在往他身後看了幾遍,確定沒有看到池嫣之後,也有些納悶。
「裴先生,池小姐沒回嗎?」
聽到『池小姐』三個字,裴西宴太陽穴突突跳,他冷聲丟下『沒回』兩個字,便大步往二樓臥房走去。
這些日子以來,池嫣早就成了他的一個『習慣』,深入骨髓。
此時,她的離開,驟然間讓他有種被扒皮抽骨的感覺。
他心煩意亂地往床上一躺,可眼前是她的身影,耳邊是她的聲音……
不知道有幾天沒有安穩睡過一覺,此時分明累倦卻合不上眼的狀態,讓他有些煩。
他坐起身來,拉開床邊的一個抽屜,從裡頭拿出一個白色瓶子。
裡邊裝的是安眠藥。
他已經很久沒有服用過了。
他隨手擰開瓶蓋,也不知道倒了幾顆放到掌心,而後連水都沒喝一口,就那麼乾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