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通電話，正是醫院那名婦產科主任給他打過來的。
池嫣自從懷孕之後，為了保持私密，所有的產檢都是預約那位主任醫生一手完成。
池嫣這一次又掛了她的號。
她一眼看出了池嫣的異常。
平時池嫣每次去檢查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地護著自己肚子裡的孩子，透過她的一個眼神，一個細微的動作，醫生都可以輕易的看出來池嫣對這個孩子的保護和喜歡。
可這一次她來醫院卻是被自己的父母帶來做流產手術。
顯然，這場手術不是她自願的。
「她看上去很傷心，應該是哭過了，眼睛腫的跟兔子似的。」那主任醫生也不知道自己給裴西宴打這個電話是不是多管閒事了，但她隱約覺得如果不跟裴西宴說起這些，就那樣拿掉池嫣肚子裡的孩子，於她來說，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裴總，你在聽我說話嗎？」
這個電話，其實也是她趁著池嫣去做常規檢查的間隙，偷摸給裴西宴打的。
然而，裴西宴很久都沒出聲，讓醫生也拿不準主意。
「裴總？」
當她再一次試探著出聲的時候，裴西宴將手中的那支鋼筆啪的一聲，放在桌子上。
他閉上眼，微仰著頭，向來無波無瀾的臉上，卻出現了一種類似破碎的情緒。
他沒搭話，直接掛了電話。
只留下那醫生一臉犯懵。
*
關於流產，手術前有好幾項檢查，做檢查等結果大約要花幾個小時，術後也會漫長難熬。
可是正式手術的時間卻很短。
順利的話，幾分鐘就可以了。
不過一眨眼，一念之間。
辦公室里，醫生拿著那疊檢查報告又仔細地看了一眼。
「檢查沒什麼問題，手術的話很快的。」醫生一邊說，一邊抬眸去看池嫣的神色。
從頭到尾，池嫣沒怎麼說話，眼眸低垂著，像是在深思熟慮又像是……某種刻意的躲避。
直到這會，醫生還是琢磨不透她的心思，再加上裴西宴那邊也沒給她一個答覆，原本只要按照程序履行自己職責的醫生，這會倒是覺得自己也跟著陷入了一個進退兩難的地步。
池頌文看著一言不發的池嫣，心如芒刺。
走到這一步，看到池嫣為此付出代價，為此受傷，池頌文何嘗不是痛苦的？
「嫣嫣……」池頌文想說點什麼，發出的聲音卻十分的艱澀：「你還這麼年輕，以後，你一定會有孩子的，如果你跟他有峰迴路轉的機會，你也可以跟他再有孩子的。」
在池頌文看來，裴西宴那邊就是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可能會被引爆。
如果他那邊『炸』了，池嫣跟她肚子裡的孩子，絕對是第一個被波及的。
池嫣勉強的扯了下唇角，「我知道。」
這些道理其實很淺顯。
她早就在腦海里過濾了千遍，萬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