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眼,沉默了好一陣。
繼而,又恢復了那清風霽月一般,斯文從容。
「我可以等,等你想明白。」
裴西宴瞥了他一眼。
儘管記起了一切,可荊祈從他的眼神里,看不到半分的熟悉。
「你說……將你所有的一切與我共享?是權利是財富?還是那一片又一片的罌粟花?是那堆得比山還高,比海還寬的毒品?」
荊祈默默地盯著他,想說點什麼,可喉嚨卻像是被一隻手給掐住。
他神色僵住,眼底是一片黯淡的如同死灰的顏色。
這麼多年,他在京州留了不少雙『眼睛』。
自然比誰都要清楚,裴西宴是怎麼從那個瘋人院逃跑出來的落魄少年變成凱旋門戰無不勝,人盡皆知的拳擊手,再到後來,成為那個手攬權利和財富的大總裁。
權利,財富,他都有,可他卻心甘情願的舍了那一切。
他稀罕的,從來都不是這些。
而自己手中所擁有的一切,於他來說,都是最不起眼,最沒有價值的東西。
一霎之間,萬籟俱寂。
荊祈自始至終,都站在距離他有兩米遠的地方。
曾經惺惺相惜的少年,如今卻再也沒有辦法靠近了。
荊祈比誰都知道這個後果。
可……還是會一次又一次的覺得遺憾。
荊祈從出生起,就被丟到了那座瘋人院。
當年,他的父親來京州,與一個紅燈區的女人風流快活,誕下了他這樣一個不堪的產物。
在瘋人院的日子度日如年,他在失控瘋狂的邊緣徘徊了一次又一次。
就在他一隻腳要往那深淵裡踏的時候,他的生活里,突然多出了一個少年。
荊祈十二歲那年,在孤兒院見到了十歲的裴西宴。
聽說他父親是一個殺人犯,害死了很多人,母親拋棄他,遠走異國他鄉,嫁了大富豪,而他之前一直待在孤兒院,可後來精神出了問題,在孤兒院裡胡作非為,才被孤兒院的院長,送到了這座瘋人院。
在這樣一個地方,若是沒有人來接,可能永遠出不去了。
荊祈本以為自己仍舊會日復一日的陷在痛苦裡,可因為裴西宴的出現,他又漸漸覺得,日子沒那麼難熬了。
他會在隆冬的深夜護著遭毒打的他,背著他逃命,在他快要餓死的時候,將自己的麵包分給他。
他們會偷偷地的爬上屋頂,看遼闊的夜色,想未來會是什麼樣子。
他們也會去的山間的草地,席地而坐,在令人窒息的壓抑中,偷得片刻的清閒。
少年曾試圖一起穿過暴風,踏過荊棘,往牢籠之外,有光的方向奔跑……
裴西宴十二歲那年,本有機會逃出瘋人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