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是出於什麼想法,停留在那裡,盯了宣織夏一會兒呢?
宣織夏想不明白,也沒什麼精力去想,他還在為一千八百萬的違約金犯愁。
……
回到臥室,商書霽摘下了眼鏡。
常年坐在案頭,他有點輕度近視,平時不戴眼鏡也不妨礙事,但用眼時間太長、疲憊的時候就需要眼鏡了。
洗澡換了睡衣,商書霽躺到床上補眠。
然而心裡有事,一時半會兒睡不著。
商書霽索性起身倒了杯水,走到窗邊。
他臥室窗戶看下去,正好能看到兩棟樓之間的花園。花園裡有暖房、涼亭和沒遮沒掩的一張石桌,剛才宣織夏就是坐在石桌邊。
這會兒花園裡已經沒有人了。
商書霽收回目光,垂眼看著水杯中的波紋,若有所思。
從機場回來的路上,商書霽原本是要處理一份文件,但先前沒怎麼休息,看著看著就難忍倦意,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不僅睡著了,商書霽在車上還難得做了個夢。
夢到了宣織夏。
這很匪夷所思。
更匪夷所思的是,夢中的宣織夏和他此前所知的那個宣織夏,簡直不像是同一個人,即使擁有同樣的相貌,氣質卻是千差萬別。
夢境之中,雖然環境黑暗,但就是很神奇的,商書霽能夠透過黑夜「看見」摸黑行動的宣織夏,鼻間嗅到的空氣讓人不適。
宣織夏慢騰騰在夜色籠罩的房子裡走動,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開燈,好不容易才摸到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喝了一小口,然後低聲輕嘆:「最後一瓶了……」
宣織夏放下礦泉水,又摸索著回到了床上,然而剛躺下沒一會兒,他蒼白的臉色突然更加難看起來,纖長的手指攥住了單薄的睡衣衣襟,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髮沾上了額間的冷汗。
宣織夏起先咬著唇,很快急促地大口呼吸起來,狼狽得如同暴雨中無處躲避的柔軟動物,又像是林間被風雨欺凌的花。商書霽幫不上忙,只能看著宣織夏在呼吸不暢中閉上了眼睛。
緊接著,仍然坐在車上的商書霽睜開了眼,怔了幾秒,才意識到剛才那如同真實發生一般的畫面只是夢境。
「先生,宣先生那邊,有點新狀況。」幾分鐘後,同行的助理見他醒了,便公事公辦地想要匯報。
商書霽還在思索他為什麼會做那樣一個夢,抬手打斷了助理的話。
思索了會兒,沒得到結論,商書霽便繼續看起了睡著前在處理的那份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