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有罪,请让上天庭来抓我,而不是让陆忏这种伪君子折磨我。
他屈辱地咽下一口老血,慢慢地说: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陆忏摆出一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样子: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救命。
他张了张口,开始曲线救国:我让你穿一周红内裤,你关我两周,这不公平。
陆忏露出懊恼又不情愿的神情,语速缓慢地说:那我总不能穿两周红色的内裤。
你能。
可是陆忏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祈尤咬着牙说:不然不公平。
陆忏反问:都是两周就公平了?
祈尤说:对。
陆忏一点头:好,那就都两周,一言为定。我输了我穿两周,你输了你归我两周。
好。
这个好字还没咬清楚,祈尤紧接着回过神。
艹,不对,他妈的好像还是我亏了!?
祈尤一个不小心着了他的道,正头疼地思考着怎么把这件事推过去,无意中瞧见陆忏左手正流着血。
他说:你这是怎么回事?
陆忏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下意识往后藏了一下说:不小心碰到了,别看。
祈尤闻言刚想把他的手拉过来,却听夫蜀先生在剑中沉沉道:
怨尤神殿下。
他抬起眼去,与一柄剑对话还真是着实有些诡异,但好在他也不太挑。
祈尤很礼貌地说:你好。
夫蜀先生顿了一下,礼貌地回应:你好。
论两个究极古代人见面的打招呼方式有多现代化。
夫蜀先生静了半晌,又说:给您添麻烦了。
你知道就好。
祈尤毫不客气地端起双臂,反问:所以呢?
幸亏他在剑里,看不出他脸色有什么变化。
夫蜀先生咳嗽一声,终于缓慢说了下去: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此前种种,皆还于你。
祈尤听了这话下意识伸手去拉陆忏,转头对他说:你们对不起的还有这个人
但他还没说完,就听锵然一声,利剑出鞘。
站在旁侧的顾不鸣正张开唇齿,本是想说些什么,忽然眼前炸开大片血红。
!!
他愕然地睁大双眼,踉跄着退后了一步。
胸口蔓延出大片血迹,淅淅沥沥顺着身体流淌而下,染红了泥沙。
他颤抖着伸出手,摸向插入自己胸膛的那把利剑。
不佑。
为、为什么顾不鸣的神情可以说是难以置信,他整只手臂哆嗦着,手掌按住染上血的剑刃,红着眼眶哑声道:夫蜀!
但不佑没有回应他,它像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剑,锋利冰冷、削铁如泥。
好像之前种种不过是幻觉。
青鸾的血流进残破的阵法中,燃起猩红的光束。
他仰面被不佑钉死在地上,面上的神情从诧异渐渐转为绝望。
顾不鸣死死握住剑刃,任由手掌鲜血淋漓。
他仰天大笑,眼泪混着血一颗颗落下来。
老东西,不愧是你、不愧是你你一直这样从未变过啊,哈哈哈
他凄厉地大笑,像是一声又一声绝望的惨叫。
顾不鸣身下的阵法破碎,地面坍塌,他连带着胸口利剑随着碎石飞沙坠落而下。
连带着那笑声都听不见了。
眼看着山巅破碎,祈尤再不多说,伸手一拍食怨怪物,在它飞离之际,反手拉住陆忏坐到它背上去。
食怨怪物踏着飞云,它听见一声隐约的锵然,好像利剑归鞘,它说:那小青鸟好像被肃佑宗老儿钉进山里了。
嗯。祈尤下巴指向下方某处说:看那。
怪物顺着他所指方向看过去。
沈沽山山巅漾着一圈又一圈淡金的光芒,美不胜收。
那是
陆忏说:夫蜀先生是为了压制灾厄之种吧。
嗯。
祈尤赞同地点头,说:毕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压制了,如果没有夫蜀先生,灾厄之种早晚会再次爆发。
提起灾厄之种,祈尤不可避免地想起被自己亲手毁掉的神骨,他虽然没说什么,却不自然地伸手摸了摸胸口。
这里,少了一块肋骨。
正恍惚间,陆忏叫道:祈尤。
他好像是第二次这样认真地、一字一句地叫他的名字。
祈尤回过头看着他,不明所以地应:嗯,干什么?
还你一样东西。
还我?
祈尤有些莫名其妙,他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东西落在他那里过。
嗯。
陆忏拉开自己大衣里怀的口袋,从中小心翼翼摸出一样东西,他的态度就好像是对待这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一样珍宝,生怕磕了碰了。
他将那件事物,视若珍宝地捧到祈尤面前,说:还给你。
他做这件事、说这句话的时候,面上并没有任何笑意,反而严肃得有几分虔诚。
祈尤先是纳闷,再往他手里看去。
不是别的,是一根肋骨。
属于神明的肋骨。
祈尤当即脑袋里嗡的一声,他说不清自己是感动居多还是诧异居多,一时间茫然失措地坐在那处,只知道盯着面前这个人看。
还给你。
陆忏的声音轻柔如絮,他耐心地等待着祈尤,说:还给你,怨尤神殿下。
这声怨尤神叫得太低太沉,怀着愧疚、藏着虔诚。
他化作红尘,将属于神明的骨头,还给他。
祈尤后知后觉,鼻尖有些发酸。
他说:怎么在你这?
于是陆忏很耐心地解答:在你动手前,我先一步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