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冰球比赛, 其实只是一场表演。
行首们训练时间短,打不出真正比赛的精彩, 于是, 司南干脆设置好了各种精彩的花样,让行首们打假球。
论演技,行首们是专业的。
像蝶恋花这种胆子大、爱出风头的, 还会给自己加戏。
这不,虞美人把球传给她,她握着曲棍高高地扬起胳膊,仿佛听到叮的一声脆响,小圆球哧溜溜地飞向球门。
蝶恋花也在冰面上轻盈地转了个圈,大红衣摆随风飞扬,头顶的玉钗轻灵摇晃,衬着那精致艳丽的五官,仿佛九天仙女在这冰天雪地间翩跹起舞。
刚好,球精准地射进球门。
好!人群一阵欢呼。
蝶恋花兴奋娇喝一声,和姐妹们抱到一起。
行首们手拉手,即兴来了段冰嬉舞。
人群中又是叫好连连。
鼓声响起,球赛继续。
行首们连忙回到各自的位置,握着球棍,神情严肃。
曼妙的身姿被男装裹住,如瀑的乌发挽到头顶,只简单簪着玉钗,面上粉黛未施,看起来干净爽利。
今天,她们不是靠着美色过来吸引男人的,她们要为自己的命运放手一搏。
原本定的是表演赛,有趣便好。行首们却越打越认真,越比越精彩。
这种押上全部希望拼命的心态不知不觉感染到众人。
看到后面,司南都不由自主叫起了好。
天寒地冻,冷风袭袭。
这些美丽不屈的女子们,成为一道别样的风景。
张衙内坐在高台上,沉沉看着这边,青了一张脸。最滑稽的是,还有人连连夸他,直说他安排得好。
张衙内牙都咬碎了,恨不得扑上去把司南撕碎。
司南根本没空理他。
他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高滔滔的反应。
呃好像有点悬。
这位向来直爽的女王大人,怎么一点欣赏的模样都没有?
倒是赵灵犀和兖国公主看得挺开心,时不时笑一下,吩咐人打赏。
一局结束,两队打了个平手。
十二位美丽的女子低垂着眉眼,到亭前请安。
司南讨好般给高滔滔倒了盏茶,厚着脸皮攀关系,滔滔姐,您觉得娘子们这球打得如何?
高滔滔接过茶,似笑非笑看着他,谁许你叫我小字了?
唐球球,他说这样叫着亲。司南毫不犹豫扯大旗。
搬出球球也没用。高滔滔一笑,说回方才的话,一般吧!
别啊,姐,你看娘子们多厉害,能唱能跳能打球,您带进府去,一年四季都有看头。
这话其实不该当着行首们的面说,然而,没办法了。只能趁着现在要高滔滔一句话,不然行首们一回满庭芳,张衙内必定不会放过她们。
满庭芳毕竟是他的产业,司南若是硬拦,到时候闹到衙门也不占理。
这不,已经有人围到张衙内身边,催着他叫价了。
张衙内最重脸面,不可能当场说破,只能哄着他们回了楼里。
那些心思浮动的客人们,走之前还笑眯眯地瞅了瞅行首们,那神色就像在打量一件即将到手的商品。
行首们厌恶地别开脸。
她们并不介意司南说话直白。
相反,她们更想亲耳听着。
高滔滔的一句话,系着的是整个楼的女子们的命运。
高滔滔白了司南一眼,我带进府干嘛?便宜了十三团练吗?
姐,您就别逗我了。您也看到了,咱们这是正拉八经的冰球队,靠技术过活,不是那些个心术不正的莺莺燕燕。
司南诚恳道:但凡她们有那种心思,也不用费这么大劲。
高滔滔放下茶盏,看向行首们,轻笑道:倒是好孩子。
司南连忙拎过小砂壶,给她斟上热的,既然滔滔姐觉得好,那就考虑一下呗!
高滔滔喝了一口,笑道:我想想罢,明儿给你回话。
谢谢姐!您可千万要好好考虑。司南笑嘻嘻地把手伸过去,高滔滔虚虚地搭上,不紧不慢上了马车。
赵灵犀正要去另一辆,司南拉住她,冲她挤眉弄眼。
赵灵犀掩着嘴笑,你也有求我的一天。
司南无声地作了个揖。
赵灵犀夸张地叹气:唉,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我就帮了这个忙吧!
临走上车,还飞快地捏了捏他的脸。
司南苦笑,这牺牲大了。
行首们拿眼看着,心里都不好受。
司小东家多骄傲的人,在官家跟前都不露怯,却为了她们,给京兆郡君端茶递水、装巧卖乖。
众人不由红了眼圈,又辛酸又感动。
有人哽咽道:虞姐姐,不然算了,这本就是咱们的命,不该让司小东家担着。
虞美人握着球棍,指尖隐隐发颤。
她比别人更心疼。
然而,还是硬着心肠说:若我们此时退缩,南哥儿的努力岂不白费了?
蝶恋花也道:别忘了,南哥儿还给咱们安排了一件大事没干呢,就算要退也得痛快一场!
想到司南的安排,行首们当即敛起柔弱之色,坚定点头。
司南没听见这番对话,不然真得给这些单纯的女孩子好好上一课。
知道什么叫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不?认真你就输了!
他跑去追兖国公主了。
公主,上次官家来店里吃火锅,指着那碟藕夹说,公主最爱吃,想着您什么时候能去。公主若无旁的事,小子给您安排一桌?
兖国公主无论对着谁神色都是淡淡的,说话自带一股仙气,今日不巧,我答应了爹爹进宫陪他用膳。
司南一拍手,正好,我叫灶上炸了藕夹,闷几只青虾,再煮碗芋圆羊肉丸,劳您一道给官家带去。您只需让马车稍稍走慢些,小子叫人给您送到宣德门。
兖国公主罕见地笑了一下,不必这么麻烦,我随你一道去玉堂巷便好。
司南表现出惊喜的模样,深深一揖,燕郡王说得没错,公主当真是深明大义。
这话我可不信。兖国公主淡淡道。
她不是在开玩笑,就是陈述事实。
当年在宫里时,因为官家的偏爱,她没少联合赵兴给唐玄下绊子。
现在大了,经历了一些事,反倒释然了。
你是爹爹赐了婚的郡王妃,不必对我行揖礼,只按亲戚来往便好。
司南心虚地摸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