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神色沉静地转头看他:怎么了?
有事跟你说。易见青的表情也很平静,拿起那只杯子,先喝口水吧。
林雪寄不疑有他,接过饮尽。
易见青又说:坐。
林雪寄的居处,陈设极其简洁,像什么美人榻太师椅都是没有的,除了床,只有一个蒲团。
林雪寄闻言,便要去坐在那蒲团上。
却被看穿他意图的易见青打断:坐床上。
他也没有迟疑,不疾不徐地转去了床边,坐下。
下一刻,易见青紧跟着走到他跟前,一手扶着床沿,俯下/身来。
他凑得极近,鼻子几乎要蹭到他的。林雪寄一直波澜不惊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往后仰了仰:你
易见青另一只手出其不意地按上他的肩,猛地一推。
林雪寄猝不及防地被推倒在床榻上,不由得微微皱眉:见
叫谁?易见青欺身而上,半边身体压着他的,手撑在他脸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霄河仙君,你明知道我是谁,还把我带回来,今晚又把我带进你的房里,我觉得,我应该没有误会你的意思吧?
林雪寄目光微动,虽然没说话,眉头却没舒展开。
显然,易见青的确是误会了他的意思。
易见青视而不见,一只手撑着身体,另一只手却已经探向了不该碰的地方。
林雪寄眉蹙得更紧,伸手阻拦他,却感受到了什么,动作猛地一滞,眼底闪过了一丝震惊。
易见青勾起嘴角:看不出来呀,霄河仙君,你看起来像个正人君子,怎么这么经不起撩拨?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林雪寄偏过头:你对我下药。
是肯定句。
是呀。易见青供认不讳,我递过去的水,你也敢喝,仙君,看来你这么多年,也没什么长进嘛。
林雪寄始终皱着眉,像是遇到了什么无解的难题。
易见青自认为看穿了他的意图,一边毫不含糊地动手,一边给他泼冷水:别想了,这法子,可是我专门为你想出来的。你该不会以为,我还会让你跑走第二次吧?
他故意在林雪寄耳边吹了一口气,嬉皮笑脸地说:表哥,我们都订婚了,这种事不是早晚的吗?
林雪寄终于忍不住抓住了他的手。
易见青挑了挑眉,想看看他要怎么垂死挣扎。
却见他表情隐忍地闭了闭眼睛,叹息道:手这么凉,你到底是想要我硬,还是希望我软?
易见青被他的孟浪之语惊呆了。
第28章 归去来
虽然现在想想,冷眼相对的日子已经比融洽相处的日子要长得多,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对于林雪寄,易见青始终存着一个根深蒂固的印象:在他眼里,林雪寄一直是当初那个脸皮薄,不经逗的漂亮少年。
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从林雪寄的嘴里听到这种话。
他顿时震惊得不行,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一下,更忘了把手从林雪寄的手中抽/出来。就在他呆愣的这一瞬间,林雪寄把他的手抓了出来,抬眸一直望进他的眼底: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吗?
他明明中了药,但眼角眉梢居然看不出丝毫动情,目光清明得过分。易见青看得不顺眼极了,下意识地道:当然是。
林雪寄又低低地叹息了一声,不再问什么,坐起身来,展臂将他揽进了怀里。
鼻间霎时间盈满了冰雪的气息,易见青懵圈的脑子恢复了一丝清明,本能地觉得这个发展趋势有点不对劲。
居然就这么完了?
下一瞬,林雪寄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易见青不在状态地想,这就妥协了?看来真应该早点给他下药。
片刻后,他开始有点后悔了,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给林雪寄下药,因为他一点也掌握不了主动权。
两个时辰后,易见青彻底后悔了:他就不应该给林雪寄下药。
然而到了此时,已无回头路可走。
他感觉自己连气儿都快喘不上来了,到了后半程甚至出现了错觉。因为他模模糊糊地,竟然听见林雪寄在他耳边低声说话。
他听见林雪寄跟他说:你还会与我成婚吗?
易见青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个会字,然而意识稍微清醒一点,却又分明什么都没发生。
几度昼夜后,是易见青先醒了过来。
他坐在床头,低头看着林雪寄宁静的睡颜,脸色乍青乍白,变换不定。
和林雪寄双修的效果和他想象的一样好不,准确地说,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
他感受了一□□内一夕之间充盈起来的力量,甚至觉得自己再修行个把年头,就能飞升了。
但是他的心情却没有想象中的好。
因为林雪寄的表现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丝毫没有那种白嫖到了的快意,反而
莫名其妙有种自己是送入虎口的羊的错觉。
这很不对劲。
林雪寄就算是中了药,也不应该是那种表现。那种,很配合,很主动的样子,哪里像一个清心寡欲的无情道修士了?
若非要说是因为中了药,那也只是前半夜,后面的这么久可绝对不是因为他的药。
易见青脸色很不好看,他摇摇头,竭力把那种被嫖了的错觉挥出脑海,最后盯了林雪寄片刻,穿衣下榻,无声无息地走了。
玉华山极度恶劣的天气于此刻的他而言再不是什么艰难的挑战,漫山的冰雪也再无法阻他去路。易见青一路不惊动任何人,畅通无阻地下了山,
片刻后,他出现在了白玉京。
感受着久违的敏捷的身体,易见青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
他没有遮掩自己的身份,直接一闪身出现在了那舞狮子的班子屋内。
屋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其余人都吓了一跳。易见青也不管他们,只对班主道:我要见赵七。
班主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说:上仙,咱们这里没有叫赵七的人呀。
易见青一顿,正要说那你把其他的人都叫过来,便听有人硬着头皮问:上仙要找的,可是赵奇?
玉华山。
门穿紧闭,透不进光的屋子,林雪寄慢慢睁开了眼睛。
身边的被褥已经冷了,显然枕边人已经离开了多时。
林雪寄默默地又躺了一会儿,昏暗的房间里,眉宇间依稀有些疲倦。
不多时,他起身下榻,出门时,已经掩去了那点从不显露在人前的脆弱,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冰冷如霜的霄河仙君。
他去了剑崖,低头看着被风雪掩埋的山下,问:他走了么?
旁边空气凭空起了涟漪,片刻后,药春散人的身影显露了出来,躬身答道:走了。
林雪寄静了静,又问:几时走的?
卯时。吕颂答。
这么早。
吕颂不敢吭声。
过了一会儿,又听见林雪寄说:走了也好。
声音很轻,不知是在说给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