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弟弟抓着她的衣摆要零食的模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最后,温予冉轻轻吐气,说了一句话。
上车吧。她说。
宁安僵了一秒,松开手。
睫毛扑闪了两下。
副驾驶上放了烟酒,没法坐人。
司机已经打开了车后门,候在旁边。
上车。温予冉又重复了一遍。
宁安点头,矮下身,顺从地坐进车里,然后挪到最里面的位置。
温予冉在宁安的旁边坐下。
车子发动了。
先送这小孩儿去S大。温予冉对司机说道。
宁安听到这句话,埋着脑袋,小声地说道:S大的门禁时间已经过了。
所以呢?
所以我现在回不了寝室。
温予冉轻笑了一声,看了眼手机。
现在才21:34。
高中寝室的门禁都少有这么早的,更何况大学?
不能回学校。
就意味着可以去酒店,可以去温予冉的家里。
明目张胆的谎话。
明晃晃的暗示。
只等着温予冉顺水推舟。
宁安说完话后就陷入了沉默,脊背绷直着,明显相当紧张。
马尾辫乖乖地垂在前边,露出小片脖颈的肌肤,白得晃眼。
温予冉用手指捏了缕自己的发丝,漫不经心地在指尖打了个圈,同时用余光看着小姑娘的侧脸。
莫名地,温予冉没想到什么庸俗的念头。
她只想到了自己的弟弟。
弟弟也就比这小姑娘小两岁吧。
弟弟在纠结抄作业会不会被老师批评的时候,宁安正在担惊受怕来讨一个陌生女人的欢心。
都是学生,差别这么大,不过因为投错了胎。
念头起来只是一瞬间的事。
你爸真生病了?温予冉问道。
嗯。
缺钱?
宁安顿了一下。
几秒后,才答道:算是。
你爸叫什么名字?温予冉又问。
宁午鑫。
哪家医院?
市中心医院。
病房号?
宁安在此处又犹豫了一下,说道:记不清了。
没事。
说着,温予冉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
反正是举手之劳,她一向做事周到,不妨送佛送到西。
你爸那边我来安排,你乖乖回学校,以后专心学习。温予冉说着,声音清淡。
宁安偏过头,似乎有些没明白过来。
过了好半天,宁安才在脑海中搜索出正确的反应,裂开嘴,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左侧脸颊有浅浅的酒窝。
一个一直没有表情的小姑娘突然笑了,本应该是极其欢喜的表现。
可温予冉隐约感觉,那欢喜浮在表面。
仿若一吹即散。
温予冉揉了揉太阳穴,她自认仁至义尽,不想再理会。
漆黑的夜色中,车辆继续平稳地前行,最后在S大的校园正门前停稳。
下车。温予冉说道。
门禁已经过了,我回不了寝室。小姑娘不肯下去,继续着这个荒唐的理由。
温予淡淡地说:那是你的事。
宁安从阴影里抬头,神色黯淡,似乎在失望着什么。
她往门边挪了点,突然小声问了句:温总,可以给我一个电话号码吗?
温予冉没什么犹豫,报了最外围的一个秘书的号码。
小姑娘既没用笔记,也没打开手机,只是干听着,好像用脑袋便能记住。
或许记忆力很好。温予冉想道。
谢谢。
听完号码后,宁安低低道了谢,而后顺从地打开车门,下了车。
昏黄的路灯打亮了她的半边身子,单薄轻盈,仿佛随时会被风刮跑。
啪,车门合上。
司机松开刹车,踩油门。
车子继续往前开。
.
过了会儿,温予冉觉得有点热。
也对,车内有暖气,她没脱大衣,不热才奇怪。
把暖气温度调低点。温予冉示意司机。
司机依言关掉暖气,还嘀咕了一句:暖气确实开太高了,之前我怎么没觉得热呢?
车内很安静,温予冉听清了司机的嘀咕,脑袋里不自觉地蹿出恐怖片中的几个经典镜头,指尖微微战栗。
片刻后,她摇摇头,觉得自己很好笑。
都多大人了,瞎想些什么?
.
回家后。
温予冉脱尽衣物,往浴缸的温水里撒了几片玫瑰花瓣,后仰着躺入水中。
温水一点点浸润玲珑有致的身体,液面柔柔地起伏,疲倦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大脑清醒了很多。
她在脑子里仔细地把今天小姑娘的事过了一遍。
不少细节透着古怪,却又断断续续的,连不成串。
她想了会儿,便不愿再耗费精力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思绪转向了公司的事务。
.
第二天,司机来接她时候,交了一个手机给温予冉。
这手机是昨天那个小姑娘掉在车上的,挤在座椅缝隙里,我今天早上才发现。司机告诉她。
温予冉挑了下眉,提起手机打量。
已经没电关机了。
手机的机身小巧,属于没听说过的杂牌子,上面还挂了个吊坠。
吊坠有些意思,是个褐色的珠子,珠子上雕着怪异的纹路两个简笔画的人,其中一个人的手长到变形,死死圈住了另一个人。
颜色老气,样式怪异,也不知从哪个小摊上买的。
温予冉一边把玩着珠子,一边想道:小姑娘大概率是故意把手机落下的。
落了手机,就有由头来取,也就有了再见面的余地。
俗套的路数,也像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会做出来的。
温予冉没心思陪小朋友玩游戏,到了集团总部之后,就直接把小姑娘的手机交给了秘书,让秘书去解决,自己径直进了会议室。
一个大项目正处于收尾阶段,温予冉半点不敢马虎,集中精力处理事务拿决策。
傍晚六点五十的时候,事情还没处理结束,温予冉为了节省时间,去了公司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