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看著她,將貼子遞了過去。她今日未著妝,大概是桃花釀的緣故,臉頰泛著淡淡的粉。散下的頭髮像海藻一樣,垂在腰間。輕薄地春衫被壓出了痕跡,層層疊疊,像天邊的雲朵,有著凌亂無序的美。
她看著請帖,全然沒注意到文昌的目光,震驚地抬起頭,「不開朝會,為什麼本尊還要去法會?」
她喝完酒,思維會比較跳躍:「我看起來,是很會念佛法的樣子嗎?」
文昌喝了口茶:「天帝的意思是,將朝會與法會一起辦了,共一十四天。」
她有些頭疼,兩彎細眉像月亮似的,似乎忘記眼前坐著的是同她沒什麼交情的文昌帝君,認真地同他探討:「你覺得,有沒有法子不去呢?」
文昌認真地想了一下,如實道:「沒有。」
「罷了,罷了——」她將請帖收下,兩人又是一陣尷尬,見文昌帝君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她指了指碟子裡最後一塊菊花糕,客套了一下,「嗯……帝君吃菊花糕嗎?」
阿福可憐巴巴地看著文昌帝君,他的手剛伸過去,阿福就猛的抽了一口涼氣,帝君的手懸在半空,瞭然道:「看來娘娘的小仙童很想吃最後一塊,本君也不好奪人所愛。」
……她真想把這隻小氣的丹鳥踹回南海啊。
文昌站起身來,大概是要走的意思,但他又淡淡地看了一眼玄女。
玄女愣了一下,腦中飛快地揣摩了一下文昌帝君的意圖。大概是他親自來送請帖,自己一直盤腿坐在榻上也就罷了,他這會子要走,怎麼說也該下榻,將他送到門口,才稱得上禮數周全啊。
她有些佩服自己的分析能力,於是趿鞋下榻,將文昌帝君送到瓊台門口,少不得一番客套:「本尊就送到這裡了,帝君回去路上多加小心。」
從三十一天走到三十天,應該不會崴腳一路滾下去吧?
文昌饒有深意地,很是緩慢地打量她一下,看得玄女心裡有點發毛,只聽他爽朗道:「娘娘頭髮頂,沾了不少銀杏葉。」
玄女立刻在掌中幻化出一面銅鏡,對著鏡子一看,頭頂赫然沾著四五片黃葉,臉頰上的紅雲又艷了幾分。她施了個法術,將頭髮清理乾淨,咬牙切齒道:「帝君,多謝你告訴我,但本尊有一事不大明白。」
文昌道:「娘娘請說。」
她看著眼前的這個比她小了十萬歲、年紀輕輕就位高權重的文昌帝君,破天荒地講起了道理:「你進瓊台並未通傳,這也就罷了。但是你見我頂沾了黃葉,先前不說,非得等到走的時候再告訴我,我誠心一問,帝君是否有心想看我的笑話?」
事實上,和讀書人玩繞口令,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文昌道:「結果一樣,先後順序,重要嗎?」他下巴點了點阿福,「本君在門口站了一會,是娘娘的小仙童領進來的,並不是擅入。」
玄女眼風颳過阿福,心道一會再同你算帳,一面說:「重要,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