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玄女終於看清了兩股力量中的兩人,是清嶼和魔祖羅睺。
她拼命地往前跑,這一次,她想同他們站在一起,但積雪突然間變厚,將她牢牢禁錮在原地。她只能再一次眼睜睜地看著清嶼不敵羅睺,無奈催動混元大陣,與餘下尊神共化白光,直衝羅睺而去。
混元陣開啟後瞬間迸發出毀天滅地的靈氣,所到之處皆為灰燼。霎時間天地共震,哀嚎聲響徹雲霄,她被靈氣震出須彌山,聲嘶力竭地哭喊著:「不要留下我!不要留下我!」
文昌見她突然伸出左手在空中胡亂地抓著,嘴裡還一直喊著「不要留下我」,只得將手伸了過去,被她牢牢握住。她這一回總算是抓住了,緊緊地貼在心口,聲音漸小,喃喃:「不要留下我……」
他淡定安慰道:「好,我不走,不留下你。」
玄女好像握住了救命稻草,呼吸逐漸平穩。文昌被她拽著沒法動彈,索性變出一本《道經》來看,等她睡醒。
她又在一片黑暗之中,什麼都看不到,周圍的氣息讓她感到熟悉,但是想不起來在哪。她覺得自己應該是閉著眼睛的,拼命地想將眼睛睜開,在一道白光之後,她躺在一個令她無比熟悉又無比厭惡的房間內,床邊站著一個握刀的男人,看不清臉,但是她知道是誰。
他沒有說話,下手更沒有半分猶豫,狠狠地砍向她。
「凌蒼——」她將右手橫在眼前,試圖去擋這一擊,然後她就醒了。玄女猛地坐起起來,大口大口地喘氣,全然沒注意到身旁的文昌帝君,以及他的複雜的眼神。
她渾身是汗,從噩夢中驚醒,頭痛的很。待緩過神來的時候,才發覺的自己左手握著另一個人的手。她趕忙鬆開,側過頭看見僅著中衣的文昌帝君,頭疼的更厲害了,語氣不善道:「你怎麼在這?」
文昌看了一眼已經被捏出紅印的手,平靜說道:「阿福說你一天未歸,他很擔心。」然後將蓋在她身上的外袍收回來,繼續解釋:「我來的時候,你喊冷,我就把外袍脫給你蓋著了。然後你又說『不要留下我』,握著我的手不放。」
「好了——」她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開口打斷他的話,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動聲色地將腳收進長裙內,沉默地盯著眼前的蓮花。
他道:「碧浸長天每逢月中旬,魘心蓮便會綻放,花香會將人囿於噩夢。」
她徐緩地搖一搖頭,伸手摸了摸臉頰,指尖有些濕潤,是淚。
「不是夢魘,是想起了一些,不願意想起的事。我還說了什麼?」
文昌看著她的側臉,說:「凌蒼,你喊了這個名字。」
她先是沉默了一下,又突然笑了起來,說話的聲音仿佛霜凍,「我都快忘了,這個卑劣的東西。」
他道:「你右手背上的疤,同他有關是嗎?」他好像是在問,但語氣是篤定的。
玄女側過身子看他,在朦朧霧色中,神情冰涼:「是。我們曾是很好的……朋友,但是他騙了我,趁我不備時,重傷了我。」
她突然很想傾訴,想把這些憋了數萬年的話說出來,哪怕他們再也不會聽到,不會知道她的悔恨,不知道她在漫長歲月中的孤寂。她說:「你知道須彌山之戰嗎?那是我的錯,我應該死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