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什麼去換的?」雲霽覺得韓自中的反應太過平淡,不自覺握上他的膀子。
雲霽的眉頭擰在一起,韓自中的冬衣摸起來硬邦邦的,還有點扎手。
韓自中察覺到她情緒不對,趕忙將手抽了出來,誰料雲霽速度也很快,她指尖迅速發力,「嘩啦」一下,將袖子上的布料扯開,一把稻草順勢滾了出來。
韓自中竟然用冬衣里的棉換生薑……雲霽的手懸在半空,神情複雜。
「別鬧了。」韓自中猛的站起來,背對著她,「把鍋里的喝完,早點休息。」
雲霽掀了被子追下來,因為情緒起的太急,惹得一陣短促的咳嗽。
「咳咳——你把棉抽了,還怎麼過冬。」雲霽怒道,「你為何做事如此顧頭不顧尾?!」
韓自中轉過身直視雲霽,道:「你不肯加衣,也不肯再請軍醫來看,我還能有什麼法子?」
雲霽的手垂在身邊,默默地握成了拳,「我沒有要求你這樣做。」
「你的想法與決定,我沒法改變。」韓自中忽然嘆息一聲,「可你是我們的隊將,我們因為你而聚集在一起。如果你倒下了,我們該何去何從?」
她忽然覺得眼眶發澀,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韓自中神情凝重道:「雲霽,我知道你想證明自己,你也得學會接受自己的不足。雖然你的體格不如男子,但是你的箭術已遠遠凌駕於他們之上,這還不夠嗎?」
雲霽扶著額頭,久久不曾言語。
韓自中無奈地搖搖頭,上前扶她。雲霽輕飄飄地躲過他的攙扶,靠著床沿站,嗓音澀澀:「你沒有一點私心?」
韓自中收回手,去追她的視線,大方回道:「自然是有私心的。」
「呼呼——呼呼——」北風在低吟,吹動厚重帳布。
雲霽揉著腦袋,口吻無奈:「韓自中你這樣……我很難辦。」
「哪裡難辦?」韓自中笑道,「為朋友兩肋插刀,是我一貫的作風。」
他也沒弄清,對雲霽存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韓自中自嘲地彎了彎嘴唇,窩在這副凡人身軀里太久,竟也變得優柔寡斷。
因為她是玄女的轉世,所以才對她好嗎?這個理由顯然不能說服他的心。
韓自中沒給雲霽再說話的機會,掉頭往外走,獨留一句叮囑:「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
他走的太快,雲霽要說的話卡在嗓子眼,她惆悵地看著門口,苦惱該如何清爽又不傷和氣地解決掉這一樁桃花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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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的除夕夜,眾人圍著篝火席地而坐,喝烈酒,吃烤羊,唱唱跳跳,好不熱鬧。
這是一年中,難得可以放鬆的日子,也是最想家的時候。
雲霽悄悄躲在稻草垛里,手裡握著一壇酒,仰頭看漆黑的夜。自景泰三年七月初七後,她再也沒有見過那樣美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