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事,你們應該都曉得了。」玄女苦笑一聲,「神界隕落,我神力衰弱,奕懷難以幻化為原身,只能變成小仙童的模樣。」
玉裁點點頭,有些遺憾道:「可惜我只見過他小仙童的模樣。」
她將當年西王母騙她的話又拿出來騙了玉裁一遍,只是這樣對奕懷公平嗎?他做了一件極偉大的事情,拯救了一位墮神,挽救喪生,難道不應該被他所心悅的女子知曉嗎?
玄女將筆丟開,讓玉裁把頭靠過來,緩緩道:「我可沒那個本事把奕懷的英姿畫出來,你過來,我讓你親眼看見。」
指尖抵在玉裁的眉心,霎時間靈光閃爍,玄女腦海中關於奕懷的記憶源源不斷地湧入玉裁靈台,包括崑崙山巔那一場驚心動魄,血流成河的殺戮。
玉裁久久不能回神,玄女拎起酒盞坐到了角落裡,傷疤記憶重現,她又痛苦了一次。
從來沒有什麼可以真正癒合的傷口,時間已經將它深深的埋藏,可你就是知道,它在那,只是落了一層灰,隨時準備潰爛流膿,使你痛不欲生。
玄女把自己藏在陰影里,淡淡地問:「你見過他了,我想,奕懷應當是不遺憾的。」
腳步聲由遠及近,玉裁蹲在她面前,仰頭看她。
儘管玉裁竭力擠出笑容,但眼角的紅痕和眼眶裡濕漉漉的水光不會騙人,玄女知道,她哭了。
「娘娘想不想吃一塊菊花糕?」她捧著碟子,笑盈盈地問。
「你為什麼哭?」玄女想不明白。
玉裁輕聲說:「娘娘很痛苦。」
是啊,很痛苦,可是這與她又有什麼關係?
她只是一個小仙子,與那一天死在崑崙山的生靈一樣,無辜,弱小,一觸即碎。
玄女凝望著她的眼睛:「我殺了很多和你一樣的生靈。你不可憐他們遭受了無妄之災,反而來心疼我?」
玉裁對上她的眼睛,認真道:「我在記憶中看見了悔恨,也看見了你所付出的代價。娘娘清醒的徘徊在難以忍受的痛苦中,我心疼現在的你。」
她的眼神很純粹,找不到一絲雜質。在她的注視下,玄女緩緩地拿起一塊菊花糕,抿了一小口:「嗯,好吃。」
玉裁鬆了一口氣,笑眼彎彎:「奕懷也很喜歡。」
「嗯,他喜歡。」玄女說。
玉裁明白玄女的意思,她想了想,也給出了最貼切的答案:「我也很喜歡和阿福呆在一起。」
她待得已經夠久了,也替阿福聽到了想要聽的話,玄女起身要走。
玉裁送她出門,玄女在雲朵上聽見她說:「我會替阿福守護娘娘的。」
玄女默默一笑,多麼天真可愛的生靈啊,她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保護世間生靈,如果犧牲是必須的話,那麼她責無旁貸。
從仙界離開,玄女又拐彎去了一趟南海,自從她把阿福領出南海,就沒有與他一起回去過。不是忙於戰事,就是修養療傷,終歸是騰不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