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傳來馬車碾過石磚的「軲轆」聲,一輛,兩輛,五輛直到馬車全部停住,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足足有十輛馬車。
前兩輛坐著張殊南與雲安一家,後八輛則是行李與一箱箱蓋著紅綢的樟木箱子。
雲霽不是傻子,看著一箱箱往家裡搬的木箱,竟生生琢磨出了一絲不對勁。
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見一道含笑的聲音:「二妹妹,許久未見了。」
雲霽緩緩抬頭,撞進一雙溫和又沉穩的眼睛,她的心「撲通」一下,仿佛石頭砸進湖裡,蕩漾起一圈接著一圈的漣漪。
果然,第一腳就踩進去的陷阱,再重複千百回,也會心甘情願的陷進去。
「多謝張學士掛念。」她微微一屈膝,擺足了架勢。
張殊南平平一笑,神色如常。
她今日好看的要命,讓人一刻也不想把目光挪開。天知道他廢了多大勁,才能耐著性子與雲父閒聊。
他態度謙和,談吐有禮,雲父笑得合不攏嘴,左手拉著雲安,右手牽著張殊南,三人邊走邊聊。
這陣仗,張殊南和雲安誰是親兒子,還真說不準。
雲霽沒事人似的,去同崔清桐搭話:「嫂嫂,怎麼帶回來這麼多箱子?」
崔清桐裝作不知道,卻又忍不住逗她:「你這麼聰明,怎麼會猜不著呢?」
雲霽沒有小娘子的扭捏做作,開門見山道:「張殊南這是來提親的?」
崔清桐趕忙擺手:「我可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說啊。」
「好啊,看來你們是都知曉了,怪不得今天非要我打扮的跟朵富貴花似的。」雲霽去拽林夫人的袖子,傲嬌地一昂頭,「可我要是不應允,就算他拿出陛下聖旨也是白費功夫。」
林夫人哭笑不得,連忙道:「好好好,全聽你的意思。」
暮色漸濃,雲府內華燈連成火龍,人聲嘈雜。
這一場家宴格外的熱鬧,眾人說說笑笑,推杯換盞,從京城聊到江南,從當下聊到從前,直到月上柳梢頭,酒罈空空,也不曾聽到提親。
張殊南飲了不少酒,宴會散去,僕人扶他去從前的住所歇息。
雲霽覺得無趣,從雩風軒繞去了雲水間,半倚著欄杆看景。
風撲撲地吹在臉上,她斟一杯苦酒,又好氣又好笑。他分明是回來提親的,又為何憋著不說?兩杯酒下肚,又覺得委屈,他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也沒好好地說上兩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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