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连忙扶住她:老师您没事吧。
没事。班主任差点被林安尼的言行气炸, 这句没事还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说的, 很有咬牙切齿的气势。
说完, 她就加快脚步往教务处走去, 气势汹汹,令人害怕。
推开教务处的门,不大的一间办公室挤满了一堆人。班主任一眼就看见斜靠在资料柜旁的姜屿西,以及被围在人群中间罚站的林安尼。
被罚站的不止是林安尼,还有一群班主任不认识的男孩,高矮胖瘦,成年和未成年都有,她不由皱了一下眉。
如果这事儿不止牵扯到学校之间,那么事态就会严重许多。
教务处主任是个已过中年的男老师,全校师生都知道他为这所学校付出的艰辛,也向来以赏罚分明、刚正不阿却古板至极闻名于一中。
主任坐着喝热茶。
这群被抓到的学生和非学生,一个个排排队地站好,每个人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班主任再次瞟过去这一场景,竟然有点想笑。这群人参差不齐,有几个年纪不小,还留着胡渣,结果每个都像小学生一样面壁思过。
特别是有几个跟站军姿似的,手心贴着裤缝,头低得快垂到胸口,两只眼珠子一直盯着脚尖,完全目不斜视。
不过同样是罚站。以林安尼为首的三个人,与旁边一群人,距离分隔甚远,明显是两个帮派。
班主任对着主任摆出客气的笑容。
主任招呼她坐下来,道:你来了呀。
真不好意思啊。班主任低声下气道,我这些学生,又给您添麻烦了。
别这么说。主任摆摆手说,我们都是为了学校的纪律好,你说对不对。
班主任脸上堆满笑容:您说的对。但我了解林安尼,他不会无缘无故和别人起冲突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主任摊手道:你一直在我们一群老师面前说,林安尼这小孩看着皮,其实脑瓜聪明又肯学习,这次进步很大。你这么说,我对他印象很好。可是你听听,刚才我问他打群架的原因,你猜猜他怎么说的?
班主任已经听说了答案,什么好话都不敢说,低着头任凭对方训。
主任重重地放下茶杯,叹了口气,怒其不争地说道:他竟然说看不爽就打起来了,你听听,这该是好学生说的话吗?上次你还说要把林安尼的作文拿到市里去评奖
他冷冷哼道:如果他真的品行不端,能写出什么好文章。
办公室不大,安静的时候,平常连纸张翻过的声音都能听到。
主任这些话说得不轻,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是掷地有声,甚至还能传来回音。
对于林安尼来说,也是字字诛心。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班主任会跟其他不认识的老师,吹他是多么好的一个学生,也没想过她竟然还想把自己那些一文不值的文章,通过自己的途径,送到市里去评奖。
可班主任从来不把这些表现在他面前,今晚却要因为他这个学生,腆着脸皮被教务处主任训斥。
班主任对林安尼使了一个眼色。
林安尼一怔,他会意走了过来。
班主任也没批评林安尼,只是说:究竟是为什么,你还是说出来吧,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林安尼心里难受至极,愧疚之情溢满了他的心房,可他还是摇了摇头。
行,你不说。班主任对林安尼有些失望,她转而问向另外一群罚站的人,你们中有谁能告诉我吗?
先是鸦雀无声。
这群人其实不是一中的学生,教务主任并没有特别的权力管束他们,但这里面一大部分都是学生,少数几个也才刚脱离校园生活不久,对老师和学校有种与生俱来的恐惧。这刚打得热火朝天,有冤的抱冤、有仇的报仇,教务主任就带了几个保安过来抓人了。
大号的手电筒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能够洞穿一切。它冷冰冰地打在这一群人中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放下手里的武器,反而用手遮住双眼,来阻挡这刺眼的灯光。
再转眼,姚哥一行人就被带到了这里罚站。
连他本人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一头雾水地被带过来,连一点反抗都没有。等他清醒过后,觉得一切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被屈辱地罚站已久。
姚哥稍微沉住气,才迈出一个小步,想要器宇轩昂地质问这两个老师有什么资格扣押他时,就听站在一旁的马仔抖着嘴唇说道:还不是因为因为一中有个女同学,对我们老大始乱终弃。
姚哥的脸色马上就青了。
除了在校门口打群架,竟然还有早恋,早恋对象竟然还是个混混头。
教务主任简直不能忍受风平浪静的一中会出这种事,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女学生和社会人早恋转移过去。
他先看向林安尼,气血上涌地说道:有这回事?
林安尼刚动了动嘴唇,话又被马仔抢了过去。
有的有的。马仔生怕林安尼否认,老师您好。我们根本不是来打架的,我们就是来找那女的说个清楚,为什么对我们老大始乱终弃,给他戴绿帽子。结果林安尼应该是那女的一伙的,什么话都不问就举起棍子来揍我们。
说到这里,马仔还抹了一把辛酸泪。他急急忙忙地撩起袖子,露出崭新的伤痕来。
脖子、手臂、还有背上。马仔在自己学校也是个告状专业户,他差点掀开外套把背上的伤露给一中的老师看,被班主任尴尬地阻止他才罢休,老师们,你们说说看,我们是不是无辜的。
马仔很清楚江城的所有高中老师都是相互认识的,没有很熟,但至少也算是点头之交。这事要是传到他们学校,学校老师再联系一下他父母,恐怕免不了又一顿皮肉之苦。
姚哥手下这群人有很多都是学生,估计都有这样的想法。
然而姚哥听他这个没眼色的小弟,在外人面前大肆宣扬着他被戴绿帽子的事,脸色都快成为碧绿色的了。
班主任审视一圈,认出站在中心位置胡子拉碴的青年就是这群人中的头,她直接看向他,淡淡道:刚才他说得都是真的吗?和你交朋友的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几年级几班?
姚哥脸色铁青,咬着牙说:没有这回事!
姜屿西站得离林安尼不近,目光却一直长久地停留在他身上。他看了眼挂在墙面上的时钟,十五分钟过去,高三楼离这里再远,这么长的时间应该是够了。
如果这么久还没来,那可能是不会来了。
打扰一下,主任。关于这件事,我有话要说。
突兀的女声从办公室门口传来。
班主任对高三段不熟悉,对突然过来的女学生一头雾水,但却觉得她很眼熟,正想着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位漂亮的女学生时时,教务主任却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教务主任明显对这位女学生很熟悉。
他对班主任介绍说:这你不认识吗?每年的元旦晚会,她都是主持人啊。我教过她一年,她成绩挺好的。
见到来人,马仔差点激动得尖叫出来:是她,就是这个女的,就是她在和我老大谈对象,然后又甩了我老大。
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被甩和被抛弃以及带绿帽,姚哥心里有手撕这人的冲动。他把这些人当自己人,告诉他们那女的多可恶,但不代表他们就能把这件不光彩的事闹得广而周知。
姚哥低声训斥马仔:够了。这都是没有的事。
马仔不懂他老大为什么要这么说,难以置信地盯着他。
他说的都是真的。女学生一脸平静,不卑不亢,但我并没有想和他交往,我一直一直被骚扰,但没有任何人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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