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沈譯馳的特殊便顯出來了,姜織免不了多提幾句:「我媽……屬於『虛假放權,過度干涉』的教育方式,大多時候管我管得比較緊。前幾天她在南京做了個小手術,我原本要去看她的,但我媽說我分不清輕重緩急,讓我留在家裡好好複習。」
姜織把手機鎖屏,揣進口袋裡,人靠在椅背上,側頭看眼沈譯馳,無奈地笑下:「我有時候挺想不通的,高考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女孩兒聲音低低軟軟,似是隨口的抱怨。沈譯馳認真想了想,說:「我覺得,高考分數就像是一個在日後幾年會用到的憑證,這個階段的我們,處在一個純粹且安全的環境,有父母的庇護,學校的監督,這個分數是個人學習能力的象徵。雖然不是唯一的憑證,卻也是至關重要的一環。你媽媽在做的,大概是儘自己所能給你提供最純粹的學習環境,必要時候寧願犧牲自己感受。」
姜織確實挺困惑的,這個問題她之前思考過,但一直沒琢磨明白。
聽沈譯馳說完,她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期間乘務員過來查票,又離開,吳桐雨戴著耳機看了會櫻桃小丸子,又把手機收起來。
姜織看著她將外套蒙到臉上開始睡覺,收回視線,再次看向沈譯馳,說:「我感覺自己能理解你說的,但有點擔心我媽,我不需要她犧牲什麼。我這次去南京,除了看演唱會,還想去看看她,就偷偷地看一眼,確定她身體沒有大礙,我也能安心複習。」
姜織其實很糾結這件事,去還是不去。
「你覺得我該去嗎?我去了不被她發現還好,被逮到她肯定會生氣,我倒不在乎被訓斥幾句,主要是擔心她氣急傷身。」應了那句硬幣不能替誰做選擇,但被拋起來的瞬間人們便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如今姜織說著說著,自己堅定了答案,「好吧,假設這麼多,我還是想去。」
「那就去。就像你說的,了了這樁心事,就能安心複習。」沈譯馳頓了下,又說,「說句掃興的話,人在每個階段都有煩惱、糾結,鑽牛角尖,大大小小煩惱中,總有一個顯眼包被你注意到,然後你越在意,它就越困擾你。當你解決了這個,就會冒出下一個。與其被其囚困,不如試著和解,當思想明朗了,煩惱不過是人生中用來平衡得意的調劑品。」
車廂算不上安靜,噪音在可接受的範圍內。方時序跟史唐在聊天;前排的周淮不知說了什麼,殷茹又氣又笑地打了他一下;吳桐雨還沒睡著,挪動時手機從她衣服下面溜到地上。
姜織聞聲轉頭,本想幫她撿,吳桐雨動作更快,被外套蓋著頭不耽誤扯著耳機線把手機拉回去。
姜織看回沈譯馳,他這話沒有說教意味,也不是在諷刺。姜織越發確定,他的未來一定被開了光,哪怕要涉險跋山,他也一定是輕裝上陣,不戰而勝。
就像那個成語——百折不撓。
姜織覺得自己想法有點多,打算寫張卷子冷靜一下。她從書包里抽出練習冊和文具,鋪開前,問他:「要兩個小時才到南京,需要借你份卷子嗎?」
沈譯馳脖子上掛著短短的耳機線還沒塞到耳朵里,這會兒正連了高鐵無線網找要看的電影。聞言,拇指的動作快於大腦的指令,在姜織瞥見他手機頁面前把屏幕一鎖:「你帶的哪套練習冊?」
姜織推過去點,方便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