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部。」魏鳴鳳雙目無神的看著盆里的尿布,心不在焉的回答著。
裴素素抓了個小板凳坐下,儘量不讓魏鳴鳳覺得自己高高在上。
她平視魏鳴鳳的雙眼,提了個名字——姐姐妹妹站起來。
說罷,她便不吭聲了。
魏鳴鳳不是個蠢人,她知道裴素素想表達的是什麼。
姐姐妹妹站起來,是一部取材於現實的電影,裡面的角色,都是曾經被踐踏被欺辱的可憐女人。
新中國成立後,組織上不但沒有歧視她們輕慢她們,相反,組織上積極的對她們伸出援手,幫她們治病,給她們安排工作,鼓勵她們站起來,靠自己的雙手,挺直了脊樑活著。
那些婦女都是被拐賣被欺騙被生活逼迫,才走上了出賣身體的道路,她們是社會的最底層,是人人可以唾罵輕賤的存在。
可是咱們國家給與了她們尊嚴。
而她魏鳴鳳呢?
她又何嘗是自願跟那個狗男人發生關係的呢?
她與電影中角色的區別在於,她們嘗試過逃跑和反抗,而她,居然默不作聲的,想忍下這份屈辱。
她還不如她們的覺悟高呢。
所以,魏鳴鳳聽到這個名字,便移開了視線。
聰明人對話,就是這麼簡單,裴素素想說的話她都懂。
可她還是下不了決心。
裴素素只得嘆了口氣,問道:「你不會以為以你現在的處境,還能有閒錢寄送申訴材料吧?別的不說,這孩子你養得起嗎?」
魏鳴鳳不說話,她沒辦法反駁。
裴素素繼續苦口婆心:「魏鳴鳳,你是女人,我也是女人,我同情你,不是因為我高高在上,而是因為我物傷其類。我知道一個女人懷孕生子之後,身體會進入一個極度虛弱的階段,我也知道,這時候如果沒有家人的支持和鼓勵,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是很難走下去的。」
魏鳴鳳還是不說話,眼中的空洞卻逐漸被擔憂所取代,裴素素說的,何嘗不是她擔心的呢。
裴素素知道她內心動搖了,便繼續勸道:「我們是人類,不同於那些野生動物,它們的身體構造,不至於像我們女人一樣,生個孩子如同鬼門關里走一遭。它們可以很快恢復精神,出去打獵,餵養幼崽,可是我們不能。我們是群居動物,我們沒辦法一邊照顧幼崽,一邊打獵,我們想餵養幼崽,必須依附整個社會體系。一個人是對抗不了大環境的,即便是我,在這樣的處境裡也一樣是脆弱的,不堪一擊的。」
魏鳴鳳閉上雙眼,眼淚落下,不反駁便是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