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沒想到你的娛樂方式會是它。」姜怡妃咧開嘴,手臂擱在把手平台上,半調侃,「你不應該是早上五點鐘起床,先來泡好茶,提神醒腦,然後拎著鳥籠去公園溜達,陪大爺們下下棋之類的。」
宋聿誠微斂著眼皮睨來:「我隨時可以把你扔下去。」
「那我就去上別人的車。」姜怡妃的手摸到車門開關,眯眯笑著。
緊接著車內「咔嚓」一聲,宋聿誠把車窗全部鎖死。
他嘴角斜著弧度,扭頭看了她一眼,帶著一股秩序主導者的從容與優越。
路上,下了片刻毛毛雨,到達山腳時,雨已經停了。
天空被厚厚的雲層遮擋,太陽的光芒被柔和的雲霧吸收,光線變得柔和而均勻。山腳的景色籠罩在一層淡淡的灰中,靜謐幽美。
春天的植被鬱鬱蔥蔥,樹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雨後的大地散發著清新的氣息,空氣中瀰漫著泥土和濕潤的花香。
他們的每一步都踏在濕漉漉的小徑上,發出清脆的腳步聲。
這裡是蘇香山,因為沒有修觀光小道,步履艱難,成了十分小眾的景點。
根據線索指引,藏寶人將坐標信息隱蔽在了山上的寺廟裡,他們得上去把它找出來。
姜怡妃第一次玩這樣的戶外遊戲,更多的是新奇。
一路踩著泥,爬到陡處時,宋聿誠通常會先上去,然後伸手拉她一把。
每攻克一條險道,她往後看,會很有成就感。
她覺得自己說不定有丟丟愛冒險的性格。
上山花了兩個小時,紅牆寺廟外聞到香火的氣息。
回頭俯瞰,高處白霧成雲,綠植像被灰紗蒙住,變成了墨色,與霧靄交織渲染,成為了姜怡妃最喜歡的山水墨畫。
「估個價吧,姜總。」宋聿誠懂她,手裡挽著她的外套。
姜怡妃盈盈地說:「無價。」
僅屬於兩個人的風景。
姜怡妃不信佛,進了寺廟以參觀為主,蘇香寺雖小,但有六百年的歷史,大理石碑上的書法篆刻,石佛雕像,木案上的香爐等等都是保存完好的老古董,有人說,最大的收藏機構是寺廟,最大的收藏家就是僧人。
走到淨瓶觀音塑像前,視線被貢品之間的瓷香爐吸引了去。
粗看樣式是明代青瓷,有可能出自龍泉窯,有大面積損壞,用漆繕手藝做了修復。
令她驚艷的便在這,巧妙的手法,優雅的設計,金色紋路像樹木根系,從爐底生長,仿佛被賦予新的生命。
「在看什麼?」宋聿誠拜完佛過來找她,身上縈繞著一股儒雅檀香。
姜怡妃指了指香爐:「我覺得修復這隻爐的人,很有想法。」
宋聿誠垂眼,默默將掌心的簽紙放進外套口袋裡,淡道:「普通的漆繕工藝。」
「不啊,」姜怡妃搖頭,「都說修復古陶瓷的最高追求是『天衣無縫』,還原本來的風貌。但有時候我會覺得這樣抹去了物件當下的經歷,有點無趣。比如說這香爐,我不僅看到了它在這兒見證過寺廟的歷史,還知道有一位修復師曾經修復過它,技藝高超,化殘缺為美,讓它比原本的樣子更漂亮,突然感覺它達到了一個新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