貔貅虽然焚毁了阴气,但人已经受到了伤害。
乐队四个人在阴阳交汇之间里待了一段时间,阳气虚弱,魂魄差点被阴气拖出躯壳,大病一场是跑不掉了。
主唱施颜却还在昏迷中,脸上没有任何血色,嘴唇发青发灰,眼皮底下的眼珠左右转动,显然陷入了梦魇。
江屿松开握着顾景寻的手,想上前一步,手却被顾景寻攥着,他回头纳闷地看了顾景寻一眼。
顾景寻笑了一下,松开手:抱歉,刚才没有注意到。
他一说话,吉他手才一边干呕一边说话:你你是谁?怎么、怎么在这里?
江屿没有给他眼神,而是轻轻捏住施颜的手腕,往施颜体内注入了一点灵力,施颜才慢慢醒过来。
施颜醒过来的时候依然浑浑噩噩,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施颜的魂魄几乎被拉扯出体外,现在魂魄正在归位,所以反应迟钝。
她身上带着阴气的源头,受到的影响是几个人中最深的,而且整个人瘦得吓人,身体比正常人虚弱得多。
施颜休息了六七分钟,才恢复神志。
江屿拆开身后抱枕,揪出一张珊瑚绒毯子,递给乐队里的女鼓手,示意对方给施颜披上。
顾景寻拎过一边椅子放在江屿身边,又打开热饮箱,里面的饮料摸着还有一点温热,于是拿出几瓶饮料,分别放在五个人面前。
江屿拿起饮料,还没用力,瓶盖就活动了顾景寻帮他拧开了瓶盖。
女鼓手本来还对顾景寻和江屿两个突然冒出来男人充满戒备,可是这两人的小动作,她心里稍微安定一点就算对方真的抱着别有用心,起码也是先礼后兵的人。
在施颜休息的时间里,经理带着救护人员进了休息室。
经理撩开帘子:顾少,医生到了
他悄悄往室内看,里面晕厥的施颜已经醒过来了,身上披着毯子,正靠在朋友身上。经理立刻松了口气,幸好幸好,顾少和朋友不是那种趁人之危见色起意的人。
顾景寻对经理点头:请医生进来吧。
经理点头,侧开身体,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走进来。
医生一看这屋子里四个脸色跟鬼差不多的人,有些懵:哪个是病人?
他们只带了一个担架,这里要是四个人,那一定不够用。
顾景寻站起来:是这位女士。
施颜已经缓过神来了,她比谁都清楚自己是为什么晕在这里,不想跟着医护人员,免得害了别人。
施颜垂下头:我没事了,刚刚其实是低血糖加劳累过度,我吃了点东西,现在已经好了,缓缓就能自己走了。
医生说:我给你看看吧,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救护车来一趟也不便宜,不能什么都不做。
施颜摆手:真的没事。
她的态度格外抗拒,不论医生怎么劝,她都拒绝检查,也不肯上救护车。医生也不能和病人拧着来,满心疑惑地走了。
经理带着医生和护士出门,内心也很困惑:难道顾少的朋友真的学过中医?
他们一走,施颜绷起来的肩背一松,趴在闺蜜身上抽泣,断续的哭泣声听得乐队其他人心里难过。
江屿愣愣看着施颜。
他是杜奶奶带大的,一直发自内心地认为不能惹女孩子哭,听到施颜哭成这个样子,立刻忘了自己本来要问什么。
顾景寻放下手里的饮料,瓶子和茶几相碰时发出一点声响:施女士。
施颜抬起头,抽出两张纸捂在脸上:您是?
顾景寻坐在江屿椅子的扶手上,江屿还在发呆,就往另一边一倒,没有阻止顾景寻坐下来。
顾景寻问:我是顾景寻。受到我朋友的托付,他怕经理态度不好,所以让我来问问施女士的其他同伴愿不愿意签订公司。
施颜疑惑:公司?
女鼓手解释:你在里面换衣服,张经理来跟我们说有家公司想签我们,我们在外面叫了你好几声,你都不回答,我们才觉得你出事了,进来一看你真的晕倒了,张经理就叫了救护车。
施颜眼睛里猝然亮起一抹光,眨眼就黯淡下去,心灰意冷的表情和舞台上光芒四射的样子截然不同。
她摇摇头:我就算了,我的朋友都很优秀。他们不仅乐器玩得好,其实也会唱歌跳舞
顾景寻等她说完了才接话:但是我和我的朋友一进来,就发现你们都晕倒在室内。
吉他手挠头:对啊,我们为什么都晕了?
贝斯手也纳闷:我们明明是进来陪施颜的,怎么突然就晕了?而且我也不记得我为什么会晕过去,是不是我们最近跑场太多太累了?
江屿适时伸出手,摊开,手心里一团木色的碎块:施女士,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施颜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腰上的小饰品不见了。
江屿:情况紧急不能犹豫,所以当场处理掉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会陪你一个新的挂饰。
施颜定定看了江屿几秒,猛然站起来,强忍着眩晕,问:先生,你是不是懂一些道术之类的?
江屿:勉强算懂。
施颜胡乱擦了把眼泪,这个是我刚来G市的时候,在Z理工附近一个店里买的。我那时候口袋里还有点钱,两块一个我就买了,一直挂在身上。
江屿:心想事成?你对它许了什么愿望?
施颜仔细回想当时的场景,那个老板说,是文曲星的小雕像,能实现人的愿望,我当时买了就是讨个彩头。许愿我许了两个愿望。
施颜哽咽:我在G市待了一个月,身上的钱快用完了,因为当时连饭都吃不起了,所以就随口说自己要是能找到几个酒吧唱一两场就好了。
顾景寻:你就找到了酒吧?
施颜点头:其实我一开始完全没有把这件事和挂件联系起来,我跑了两个场子,就加入现在的乐队了。之后每个晚上都做梦自己去那个店里还愿。我有点怕了,就去了店里,按照老板的说法买了很多东西,那个老板又卖了我一个新的挂件。我我太贪了,就忍不住跟挂件说,我想跑一个好一点大一点的场子。
江屿:你跑过场子之后,除了做梦以外没有别的异常?
施颜仔细想了想:有我身体好像越来越差了,而且睡不好,特别怕冷。
贝斯手听了半天,已经明白自己刚才莫名其妙的昏迷可能是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她对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半信不信,闻言忍不住问:你什么都不问清楚就敢随便许愿啊?酒吧唱一场才几百块,你就为几百块把自己
吉他手知道的多一点,踩了贝斯手:你知道个屁,闭嘴。
施颜木然几秒,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我这条路要是再走不到头,就要回家了我自己半工半读才读完音乐,我不想放弃我不想回去。
女鼓手感同身受,她能唱会写,想有个配得上她本事的前程,也不算错吧?就算用错了方式,也不是有意的。我的施颜可能一开始根本就不是想许愿,谁遇到困境的时候还不会嘀咕两句,幻想一下?明明是那个鬼东西强买强卖!
江屿和顾景寻对视一眼,两个人不会相面,但会观气,施颜身上是普通人会有的白气,边缘有淡淡的金色,是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功德。要不是有这些功德,施颜恐怕在江屿赶到之前就被拖走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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