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心中的恐惧翻涌而出,碧儿赶忙用力推推霞儿:霞儿,霞儿,快醒醒!
霞儿被她这动作吓得一激灵,马上紧张地睁开眼睛:怎,怎么了?!
你快看呀,那是什么?碧儿怕得都快要哭出来,她指着那亮光说:我们快去叫执事姑姑吧。
霞儿随着她的手看过去,然而这么一会的工夫,那亮光依然靠近了,近到霞儿能看出,那不过是个提着灯笼的小太监。
别怕别怕,你看仔细,那不是妖物。霞儿不断地安抚着碧儿,直到那小太监真的到了两人面前,碧儿才稍稍放下心来。
这位小公公是打哪来的?都这么晚了,可有什么事吗?尽管碧儿看清了是小太监,但还是又怕又疑,躲在霞儿身后问道。
那提灯的小太监,身穿着十分干净的青白衣裳,在黑暗与灯光的交融下,倒像是泛着淡淡的暗光。
他先是规矩地对着她们行了礼,举起手中比巴掌略大些的锦盒,而后尖细中,仿佛又带缥缈的声音传来:小的是白嫔娘娘宫里的,娘娘心中挂念殿下,所以便让奴才送些养神的东西来。
白嫔娘娘?霞儿平时与宫中来的人打交道多些,好似从未听过见过什么白嫔,心中难免也起了疑惑,于是便说道:殿下如今已经睡下了,小公公不妨将东西交给我们,或是交给执事姑姑,等明日殿下醒来,我们再转交。
这般处置倒也合情合理,但那小太监却摇摇头,只捧着手中的盒子道:娘娘特地嘱咐了,东西务必交到殿下的手中。
可殿下碧儿刚想再出声反驳,整个人忽得僵住了。
小太监慢慢地抬起了自己的头,那原本应有眉眼的面容上,却只有一团化不开的薄雾。
那薄雾仍在缓慢地流动着,流动着,可只是眨眼间便将碧儿霞儿两人都笼罩了,而她们却连动都没法动一下。
小太监似乎笑了,他带着周身的雾气,旁若无人地走进了宁王的寝房之中,而手中的锦盒,也一滴,一滴的流淌出鲜血。
明明只有巴掌大小,那鲜血却像是流不尽般,一路淋漓着,在地上染出了条血路。
终于,小太监停住了步子,站到了宁王的床边。
白色的雾气弥漫着,将床上难得安睡的宁王,也慢慢包裹了进去,而后把那仍流着血的锦盒,放到了宁王的枕边
一大早,五味斋刚开门后没多久,几个金乌观的弟子便匆匆来买点心。
几位道长,今日可有什么急事吗?这会玫瑰饼、桂花酥都还未出笼呢,只有枣花酥和杏仁糕两样是现成的。难得的,钟棠也起了个大早,见着是金乌观中的人,便亲自招待起来。
不拘于什么花样,掌柜的您随意给我们拿些就是了,我们垫垫肚子便要去宁王府的。上次那个矮个的小道士与钟棠搭着话,随口说道。
哦?又是宁王府?钟棠一面给他们取着糕点,冷不防地听到了宁王府三个字,不禁又想起前几日听到的风流韵事。
是呀,宁王府昨晚--矮个的小道士刚要继续说下去,却被同伴狠拽了下袖子,显然是嫌他话太多了,怕泄漏什么不该说的。
钟棠敛目笑笑,而那小道士也觉有些尴尬,摸摸脑袋说道:掌柜的不是跟我们李师叔相熟嘛,具体怎么着,李师叔肯定更清楚。
这不提还好,一提此事,钟棠脸上的笑意也凉了下来,手指拨弄着腰间的玉珠金铃,悠悠说道:哪里算是相熟,你们李师叔怕是忙着那风流事,早就把我给忘了。
啊这矮个的小道士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也听出钟棠语气不善,刚想再说什么。
可就在这时,他却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带着锁镣拖地的脚步声。
钟棠眯眯眼睛,隔着矮个的小道士看向晨光中,那一袭青袍,不禁勾起了唇角:哟,这倒难得,他居然还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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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人皮寿柬(四)
刚刚走进五味斋的李避之,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发觉钟棠的笑似乎有些不对。
钟棠?
钟棠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轻飘飘地转身,又回到了柜后,剪起那盆秃了半边叶子的兰草来。
怎么了?李避之眉头稍皱,也随他走到柜后,目光不由得也落到兰草上。
谁知这一看,却直引得钟棠气呼呼地将兰草,砰地搬到旁侧:不许你看别的花!
李避之虽是面上冷若寒霜,但于人情世故上,却并不是不通的。他看着钟棠的反应,在联想起近日的风言风语,不过片刻便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心中稍一忖度,便对铺子里那几个茫然的金乌弟子说道:你们先出去,我与钟掌柜有话要说。
那矮个的小道长也是个赶眼色的,闻言立刻打算拽着其余的弟子走,可谁知刚转身,就听到钟棠凉凉地说道:李道长,我便这般见不得人吗?
李避之眉头又是一皱,便顺着他的意思又唤道:方和风,回来。
矮个小道士方和风,刚迈出去的脚,生生又收了回来,转头苦着脸巴望着李避之:李,李师叔?
而柜后的钟棠,却气得瞪圆了眼睛:你又叫他回来做什么?你们金乌观的人不去宁王府捉妖了吗?若是让什么人等急了该如何是好?
这一串话流珠落玉盘似的,说的李避之却不知该回哪句,索性先将人的手握住,轻言道: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事,莫要闹脾气。
那几个金乌弟子看的眼都快直了,实在难以相信,这还是他们平时冷面少言的李师叔。
而钟棠的气却还是未出完,挑眸又看着李避之说道:捕风捉影?那道长是给人留下风了,还是留下影了,能被捕捉到?
李避之被钟棠这么搅缠的实在无法,刚要再试着放低声音轻哄时,却不想五味斋外,一个身穿宁王府家丁衣裳的男子,匆匆地跑了进来:各位道长原是在这里啊,倒是让小人好找。
道长们,还是快随我去看看王爷吧,这事耽误不得了。
李避之看了看那家丁,还有铺子中的金乌观弟子,也知宁王府上的事态紧急。但到底是放不下钟棠,又轻扶住他的肩膀说道:钟棠,没有风也没有影。
钟棠本来还憋了一肚子的话,可偏偏李避之说得坦荡,倒像是他在无端胡闹,终于闷闷地不说话了。
李避之见状,寒眸一瞥,矮个的小道士立刻会意,招呼着家丁与其余的弟子:既是耽误不得,那我们便先走吧,先走吧。
他这么一说,早就被这铺子里气氛搞得想溜的小道士们,立刻拔腿就走。而那个家丁,他本是来请李避之的,可这会被一群小道长这么裹挟着,也稀里糊涂地就出了五味斋。
铺子里终于只剩了钟棠与李避之两人,钟棠心里头还拗着劲,李避之扶在他肩侧的手,微微用力将人揽到身前,耐心说道:圣上确实有意给奉熙郡主赐婚。
钟棠又睁大了眼睛,手不自觉的攥住了李避之的衣袖,李避之却只是包着他的手,继续说道:不过既不是与金乌,也不是与太渊,是与她的表兄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