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宅的傭人少了不少人,留下的大多都是在傅宅幹了十年以上的老人,傅遠擎碰見他們了,就溫和問道:「路上好像耽擱了不少時間,怎麼樣?他鬧了嗎?」
被他碰上追問的傭人神情僵硬,勉強回答道:「不,他沒……沒鬧。」
「那就好。」傅遠擎神情舒展下來,大步流星朝樓上走去。
只留下神情複雜的傭人。
一個已經死去十年的人,要怎麼樣才能鬧得起來呢?
站在熟悉的臥室門前,傅遠擎對著光滑如鏡的門板整理了一下著裝,可忽然之間,他的動作卻頓住了。
他皺起眉頭,將臉湊近了門板,手指撫上眼角的細紋。
原來他已經老了。
實際上,傅遠擎除了眼角的細紋,根本看不出實際有多少歲,與他同齡的商界人士大多都有了啤酒肚,只有他還堅持健身,八塊腹肌還保持得很好,曾有人問他,身材保持得這麼好是打算勾引哪個小男生小女生,傅遠擎卻說,當然是打算勾引他的愛人,那時慕俞已經去世了八年,之後,就再也沒人問他這個問題。
可此時此刻,傅遠擎對著反光門板上自己眼角那點幾乎可以忽略的細紋,卻是滿懷憂心地想著,他老得這麼厲害,他的小俞還會愛他嗎?
為了遮掩眼角的細紋,傅遠擎在門前站了許久,直至他失望地發現,那些細紋是已經鐫刻在他眼角的印記,根本無法掩蓋住。
傅遠擎最後還是放棄了,他將手搭在門把手上,將門打開了。
門後的臥室是十年如一日的裝潢與擺設,連床上的被單都沒有換過。
然而,卻沒有慕俞。
傅遠擎仿佛意識不到這一點般,他唇角掛著一抹笑,朝著虛無的空氣道:「抱歉,小俞,我回來晚了,今天公司有個很重要的會議要開,我已經盡力縮短會議時間了,但還是晚了點。」
沒有人回應他。
傅遠擎仿佛沒意識到這一點般,他脫下外套,將其小心翼翼地掛在了門邊,只穿著襪子,踏入這片顯得有些空曠的臥室。
他最後坐在了床邊,卻連床角都不敢觸碰。
「不過沒關係,現在我來陪你了。」他盯著掛在牆上的彩色照片,緩緩道。
傅遠擎向來嚴令禁止傭人從慕俞臥室門口經過。
但也有不得不從這裡路過的時候,傅遠擎也想過在傅宅里多修一條道,好將慕俞的臥室隔開。
可最後他還是改變了主意,怔怔道:「多修一條道,小俞回來會迷路吧?」
事實上,那些傭人不到非不得已的時候,也不太願意從慕俞門前經過。
儘管臥室的隔音很好,但有時候,他們還是會聽到傅遠擎仿佛正同不存在的人對話般,在屋裡自言自語著。
最初他們還以為真是慕俞的靈魂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