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他便聽到盛景城低沉的聲音傳來,「小俞,七年前你父母的事……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男人聲線溫和而充滿磁性,如同所有關懷後輩的長輩一般,然而無形的壓迫感卻順著他落在慕俞肩上的力道傳至慕俞身上。
少年像是失了魂魄般,在養父的詢問聲下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許久,他才抬起頭來看向身側的年長alpha,然而淚水卻如斷線珠子般,從他微紅的眼眶中落下。
「叔叔被子彈射中的時候,」他的肩膀在盛景城手下微微顫抖著,慕俞一邊安靜地落著淚,一邊顫著手比劃道,「我太害怕了……」
「血太多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聞到血的味道就感到眩暈,然後……我突然就記起,爸爸媽媽被殺死的那天,我也聞到了血的味道,也像那時一樣,被一個人抱在懷裡。」
盛景城灰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俯視著慕俞,落在慕俞肩上的力道越來越大。
慕俞卻像是沒有感受到一般,他抬著頭看向盛景城,緩緩以手語道:
「那個人就是你,叔叔。」
這段手語做完後,屋裡卻是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盛景城灰眸中情緒莫測,許久,他低啞的聲音傳來:「然後呢?」
這短短的三個字,卻是飽含他此生最為複雜的情緒,此時此刻,哪怕是雷厲風行如盛景城,也難以釐清,他究竟是希望慕俞記起一切,還是不記起一切。
那道幻想中海妖的聲音,仍在夢境中折磨著他,他本以為那不過是他無由來的幻想,可直到聽到慕俞的聲音,儘管那聲音生澀沙啞,根本稱不上好聽,可盛景城卻是依然可以聽出,褪去沙啞與生澀之後,慕俞的聲音——竟是與他夢境中的聲音極為相似。
可慕俞若要恢復聲音,就得先記起當年父母死亡的記憶,而回憶起這部分記憶,就代表著——他將徹底失去他的小俞。
兩種對立的情緒在盛景城腦海中相互爭鬥,使得他的臉色愈發蒼白,就連胸口的疼痛感都仿佛生了藤蔓,順著血管蔓延至全身,無情地折磨著他,冰冷的占有欲與惡意於他心臟處生根發芽,一旦面前的少年表現出任何遠離他的傾向,這股無處宣洩的惡欲便將扎穿他胸膛,將少年徹底禁錮住。
在如此煎熬時刻,盛景城卻看到慕俞極慢極慢地搖了搖頭。
「我記起的,只有這些了,那之後我就莫名可以發出一點聲音了,但也許是因為記憶沒有恢復全,所以還沒辦法正常說話。」
慕俞似是有些失落,紅著眼眶做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