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去哪里了,为什么喝这么多酒?程斐皱着眉,想上来扶住他有些歪歪斜斜的身子,却在伸手穿过他腋下想把他搀稳时,耳边听到了一声克制沉闷的痛哼。
对了,邵听雨说过邵听风身上可能有伤。
程斐脸色微变,担心自己碰到不该碰到的地方,立即抽回手,邵听风却因此往前倒了小半个身体,眼看着浑身湿哒哒的身体要靠过来,程斐下意识地张开手,想抱住他,对方却生生在半途稳住了身形。
这微小而克制的动作,不知扯到哪处的伤口,疼得邵听风嘶嘶抽气,但他还记得,自己身上很湿,不应该靠上去把对方也弄湿。
两人缩短的距离,程斐越发感受到他身上的凉意,眉心一皱,刚要开口,冰凉的指尖却覆上他的唇,不轻不重地压着他的唇瓣。
嘘,让我说。邵听风一开口,空气中的酒味更明显,我怕我现在不说,再过一会我就醉了。
程斐觉得那冰凉的指尖竟然是烫的,否则自己的嘴唇怎么会有种逐渐发热的错觉呢?
黑暗中,邵听风总是缺乏情绪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抹带点献宝式的嘚瑟,在他脸上显得有些稚气和天真。
我的右口袋,你帮我拿出来。
程斐一愣,随即依言在他湿透的上衣口袋里,摸到一份被折起来的薄薄的纸,因为被装在塑封袋中没被打湿。他打开展开一看,是一份墓地地契*。
她活着的时候我没有能力保护她,但今天,我用了我全部的力气,维护了她死后的尊严。邵听风声音低而沉,明明不大,却念出了某种力度。
程斐眼睛一眨不眨,只觉一阵心疼上涌。他有些明白了,邵家肯定是想借邵听风去世的母亲做文章,邵听风沉默太久,终于站了出来,过程一定很艰辛,他不怀疑邵家那些人的嘴脸。
唇上的手指已经离开了,程斐却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邵听风却没有沉浸在这件事上,说出口后,他松了口气,然后垂下眼眸,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开口愈发喑哑,似乎因为压抑过太多情绪,被磨砺得有些粗糙的嗓音划过耳畔。
豁出去的感觉真好,以至于,我还想再豁出去一回。
什、什么?程斐听到自己有些紧张的声音,他在紧张什么哦,这小炮灰的呼吸好像有点热?
邵听风低下头,捧起他的脸,眼神认真得让程斐心脏猛的一跳,心底生出一股隐隐的害怕。
他的手指因为雨水有冰凉感,但接触不过几秒,程斐有些发烫的脸颊,逐渐感受到对方指尖更灼人的温度。
邵听风眼睛半眯着,但满满当当都是眼前人的剪影,整个人好像是清醒的,又好像是不清醒的,他嘴唇微动,呼出的气灼热无比。
就在他鼓足勇气,即将开口时,一双手探了上来,又快又轻地覆上了他的额头,一秒钟后,近在咫尺的人眼睛睁大。
好烫!程斐漂亮的桃花眼都瞪成了杏眼,覆在他额头上的手力道加重,只见眼里瞬间弥漫上一股怒火,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怒吼,你发烧了!!!
邵听风骤然被打断,喉头上下滚了滚,艰难地聚集心底那正在急速消退的冲动。
笨蛋!程斐扯下他的手,语气又慌又急,妈的,发烧了还淋雨,还喝酒!你怎么这么能呢!这我怎么跟你姐姐交待!
邵听风:
不行了,眼前有些花,酒劲是不是该上来了?可他还没说完。
他还想拉住程斐的手,程斐却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把他扔在门口。
邵听风:?
他脑中一片茫然,嘴巴无助徒劳地张了张,却是:阿秋!
唔
剧烈的疼痛从肋骨处瞬间袭来,邵听风疼得头晕目眩。
恍恍惚惚中,程斐又出来了,身边还跟着他不太喜欢的时学长。
时祯一如既往的聒噪,对他的形象惊呼了一番,然后慌慌张张地问要不要送他去医院。程斐的声音勉强还算冷静:先上楼换衣服,他全身都湿了。
接着,那两人就把他扶进了电梯。
邵听风挣扎着:我,我还没说完
你他妈给我闭嘴!
不行了,天旋地转,要晕了。
十二楼电梯门打开,程斐和时祯一左一右,架着邵听风回到宿舍。宿舍门当然是紧闭的,幸好在小炮灰口袋里找到了钥匙。
门锁响动,空寂了数日的宿舍有些闷。
邵听风身体很沉,俩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扶进客厅,打开灯,在明亮的光线下,才看到邵听风脸上不正常的红,全身都烫得很。
学长,先把他平放在沙发上,他身上好像有什么伤,你小心点。程斐吩咐着,转身进入邵听风的房间,给他找衣服。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小炮灰的房间,出乎意料的干净整洁,比他的那间大一点,却显得更拥挤,因为房间里摆了好几台电脑,黑色的机械键盘因为被指尖反复摩擦,光滑地反着光。
心里泛起一丝疑惑,但很快就抛之脑后,程斐迅速找了一套衣服出来。
从卧室出来时,时祯刚把邵听风安放好,累得气喘吁吁,正满头大汗地给邵听风脱衣服。
程斐眼皮跳了跳,立即给时祯布置了一个任务:学长,你现在帮我借个温度计,我来给他换衣服。
时祯:欸?你们这里没有吗?
没。
哦,好的。
时祯不疑有他,起身下楼,他记得自己宿舍里好像备着一支耳温针。
程斐趁着这会功夫,一口气把邵听风扒了。因为担心灯光太亮刺到眼睛,所以他把客厅大灯关了,开的是过道小灯,此时看得并不算太清楚。
但幽幽的光线还是把邵听风体型衬得荷尔蒙勃.发,宽肩长腿,有着少年人的清瘦,但又不失年轻男性的力量感,尤其是六块腹肌起伏明显,人鱼线漂亮地向下蜿蜒。
诶,不是。
程斐甩了甩脑袋,阻止自己视线往下,然后目光落在邵听风胸腹之间一大片淤青,抬手摸了摸肋骨处,皮肤滚烫,他试着往下压了压。昏迷中的小炮灰立即蜷缩了一下,疼得深深皱起眉。
程斐立即松开手,快速给他检查一遍,套上衣服。
这一番检查,他心中渐渐有底。邵听风应该是跟人打过架,身上有不少伤,但最让他担心的还是按到肋骨时,小炮灰疼得全身都在用力的模样,很有可能伤到了里面。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