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苏油安慰道:“不过这是必行之事,否则三万五千人要扼守狼山、阴山,黑山要津,防范辽人,谁都知道靠旧军是不可能的。”
“只能是新军,否则陛下岂能答应和议里的这一条款?”
种谔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此就好,我还想着漠北鞑靼人自幼长于马背,苦耐饥寒,强壮敢战。”
“要是笼络得宜,足为我用,可补兵力不足。”
苏油翻着白眼:“先管好你自己吧,病成这样还想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尚有什么军务,我帮你料理几天?”
种谔说道:“没什么,知道朝廷有定计,那我就放心了。不过国公此来我没有出营相迎,军中必然不安,一会儿便拜托国公同我巡营,以安众心。”
苏油看向唐慎微:“能行吗?”
唐慎微一点都不忧急:“太尉这是背疽,外感火毒,过食高粱厚味,加上心火上攻,内脏集热,邪阻肌肤而发。”
“此病在十年之前颇为凶险,不过如今有了青霉素,化解不难。”
“正好三路有合适的药材,生地黄、生甘草、生黄芪,地丁都有,我给太尉配服竹叶黄芪汤,送服成药知柏地黄丸,外加青霉素片即可。”
“尚喜疮肉未腐,如要巡营的话……明日下午吧。”
“这位是我蜀中名医唐慎微唐审元。”苏油松了一口气,对种谔说道:“别看审元年轻,医道可是胜了一回我家夫人的,堪称国手。他说五郎没事儿,那就是没事儿。”
“五原水草丰美,但是接下来气候寒冷,等我回去拨发些魔芋胶膜过来,搞点冬菜棚子吧。”
说完抬头看着营内诸将:“我就知道你们全都有这毛病,茶粉你们当是药,认为平常吃药的不是汉子,对吧?”
“平日里水果罐头也不爱吃,认为甜不拉几是孺子妇人才喜欢的玩意儿,大丈夫就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是吧?”
“看,这就整出毛病来了!军机处给你们的军粮配给,都是有讲究的,那叫营养搭配,还容得你们挑拣?!”
营中众将都低下头,吭哧吭哧地想笑又不敢。
“笑什么笑?”苏油很不满意将领们这个态度:“当年带西军在交趾打仗都没闹出水土不服,现在往北打还打出毛病来了!你们对得起我吗?不是砸了我名医之家的招牌?!”
这回就连病重的种谔都有些忍俊不禁,只好说道:“国公都是为了大家好,以后形成制度,严格执行,那些个药……呃茶片之类,认真服用。”
诸将躬身施礼:“谨遵太尉之命!”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年报广告
挥散了众将,种谔这才对苏油说道:“戎机倥偬,平夏以来,还没能拜会过国公,种谔惭愧。”
苏油说道:“国事为先,种子正何时也矫情起来了?”
种谔摇头:“当年狂傲过头,以为天下谋略之才,俱在我下。现在再看国公的谋篇布局,我与王学士,其实都难及万一。”
“以我之策,能得半个河套;以王学士之策,能得青唐河西;以国公之策,方全取夏境,还不劳根本。”
“因此无论军政,国公都是我朝大才。”
苏油笑道:“五郎这就是瞎捧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国公之策。”
“平夏之议,以攻代守的重大思路转换,是五郎你的首倡。”
“而河湟之议,是王学士十几年考察,研判出来的另一个战略思路。”
“至于中路的巩固,倒可以不谦虚的说,的确我有一些功劳。”
“但是整体的大战略,其实是这三路攻略的总和。”
“这是我大宋有识之士,在二十年时间里,一步步摸索,研究,不断获取夏国的情报,分析敌我,最终形成的决断。”
“还需要注意的是,在战略实施期间,我朝国力军力,从衰困到强盛的悄然变化。”
“因此这个最终战略,不过是国力强盛之时的最佳选择。”
“而王公的战略,不过是国力持恒阶段的最佳选择。”
“五郎的战略,则是当时敌强我弱,只好行险一搏时的冒险。”
“三个策略,其实根本就谈不上谁强谁弱,都是大家根据国家当时的财政、军力、敌情,所做出的合理方案。”
“所以这是大家的集体智慧,而我,只是有幸成了最后的执行者,并且沾了大宋国力重盛的光,捡了最后的便宜而已。”
种谔苦笑道:“国公这样说,可更让种谔惶恐了……”
苏油拍了拍种谔的肩膀:“但是我们还有一个更大的战略没有实现,因此你要赶快将病养好。”
种谔心领神会:“辽国?”
唐慎微将药端了过来:“太尉,服药吧。”
种谔接过药碗:“多谢郎中了。”
喝完药,种谔似乎下定了决心:“国公,要以三万人完成辽夏防线,非新军不可,而指挥新军,却又非我所长。这个……”
“八郎如今代行军事学院山长一职,但是相比长兄,资望能力都有所不足,不如让他来五原,代我行军职,我可以守延安,守青唐,或者去沙州都可以。”
苏油哈哈笑了:“难得!能让五郎低头,实在是难得!”
笑过之后,苏油又说道:“不过我已经和陛下建议过了,八郎的确会来到这里,但是不是五原,而是你的后方,克夷门。”
种谔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苏油的意思:“这是让辽人掉以轻心,克夷门到五原,其实半日可至,防守上完全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