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行至立政殿,近来皇后身体不适,长居殿内休养,太子与诸位皇子公主时常去侍疾,对这条宫道已经熟悉到一草一木皆铭记于心的地步。
太子殿下站在殿外,长久地凝望着立政殿。
圣人难得能感觉到他这位一贯得体又手腕了得的太子竟有些近乡情怯之感,他有些为观音婢吃醋地想着太子可从未如此关切他,但转念却也很是宽慰。
立政殿的宫女出来答,昨夜皇后有些心悸睡不踏实,至清晨吃了汤药后,这才转而睡着。
父子闻言,便没进去打扰长孙皇后,圣人带着太子往东西横街走,颇有种要亲自把太子送往东宫崇贤馆的模样。
他们也不用御驾撵车,就徐徐走之。
路上再谈起今日的召见,太子李承乾忽有献策:阿耶担忧海内无贤哲,儿臣忽而想起这长安城内的功勋子弟众多,其中或也有此贤才?
圣人道:这些功勋子弟已有各自门路能入朝,若是再开,不大合适。
太子却答:儿臣以为,或许能挑选贤良,却也能摒除如今日滥竽充数之人。且儿臣也确有私心,近来阿娘虽然大好,却也时常倦怠,儿臣想着这满朝文武之儿女皆鲜活出彩,热闹些能让阿娘高兴也好。
谈及长孙皇后,圣人的神色登时就柔和下来。他思忖片刻,方缓缓点头,高明所言有理。圣人回头对站在后面的内侍说道:此事记下,择日再议。
父子两人行至崇贤馆,圣人勉励了太子数句,亲眼见太子入内读书,这才回去。
这对大兴宫的父子,偶尔看来倒也有些温情。
太子入东宫后,还未行数步,便看到总管在他面前行礼,太子殿下,左右武伯中大夫求见。
他敢再来,必定是想清楚了。
太子敛眉,大步往前行,淡淡说道:孤还需读书,让他午后再来。
喏!
数日后,还在田地里挖泥的虞玓被叔祖叫回家去,同虞陟两人排排坐。
虞陟有些扭捏。
虞玓漠然平静。
趁着虞世南还没到书房,虞陟戳了戳虞玓,田地好顽吗?
虞玓瞧着自己黑了不少的手背,绷着小脸面无表情地坑人,非常好顽,种田很有趣。
虞陟恍然,连声道日后也要去。
立于门外的虞世南听着孙辈们的对话,再思及待会要提及的事,忍不住笑着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我觉得需要让功勋子弟入宫考问考问。
虞玓:哈湫~
(有人惦记了一下下虞玓小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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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千六更新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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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孝廉考问确有其事,不过历史上是发生在贞观十八年三月(一说二月),当时的太子还未被废(被废时在四月),此章大部分的文言文引用自《登科记考补正卷一》,小部分我胡诌(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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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虞世南的到来,让两个侄孙辈的郎君都正襟危坐。
只是待虞世南说完话后,虞陟就呆滞了。
半月后宫中设宴,邀诸公卿大臣,若子孙入宫,届时或许吟诗作对,或是搭弓射箭皆有可能。
哪怕是在虞世南的面前,他都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虞玓,二郎,我没听错吧?我是不是前两日外出踏青的时候吃了沼气发癔症?为何祖父居然会认为我这等水准能去宫里献丑?!
说到最后,虞陟都差点怆然涕下。
虞世南悠悠看着大孙子的表演,同虞玓说道:莫要理他,任他去。我倒是要看看他还能说些什么?
虞玓心里摇头,他这位堂兄要想在叔祖面前玩心眼,怕是玩不过他。
虞陟像鹌鹑一般缩了起来,失策!
他这招下意识的以进为退怕不是就这么被祖父给记住了。
虞玓想了想,叔祖,此事可有前例?
虞世南摇头,看着虞玓:圣人要在宫中设宴,三品以上的公卿大臣们可带自家子孙入宫。虽并未强制,但我与孔颖达都认为此事去得。
想来他这侄孙已经察觉到些许端倪。虞世南捋着胡子,颇有些赞赏。
虞玓低垂着眉眼,细听着虞世南的话语。
待事情说完后,虞陟垂头耷脑地站起身来往外走,而虞玓揣着手走在后头。只听得虞世南笑着送了他一句,可莫要学大郎那般,自安心去吧。
虞陟冲着虞玓挤眉弄眼,等出去后对他说道:二郎,难道你不曾担心吗?
虞玓挑眉,此前你不是在魏叔璘的比试上输了吗?怎那时候就不在意?
虞陟浑然不顾形象翻了个白眼,哪能一样?那都是同辈,再丢脸能如何,再则与卢钊有怨的人到底不是我,他能生吃了我不成?可入宫就不一样了这一进宫内比试,到时候丢脸丢到圣人面前去,那也太惨烈了吧!
虞玓敛眉,回想着方才虞世南一一告诫的话,宽慰虞陟说道:叔祖也是为我等好,此事少见,圣人既然设宴,或许有他的成算。若是我等不入宫去,反倒显眼。届时我们站在一处,莫要强出头便是,纵使是万岁出题,可我等往后藏一藏,应当不至于点人头回答。
虞陟被虞玓这么一说,倒也觉得有道理,这心神总算是松懈了些。
你前些时日与刘先生去田地上,折腾出什么感悟来了?虞陟的胳膊肘捅了捅虞玓,那嘚瑟的笑容倒是又回来了。
虞玓认真想了想近来做过的事情,下田,孵小鸡,取鸡蛋,驱虫,施肥,浇水那些时日做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仔细想来最近还真的做了不少。
他一一把自己做过的事情说了一遍。
虞陟咋舌,这未免也太过辛苦,百姓日日耕种如此,遇上灾年那真是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