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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养猫手札(穿越)——白孤生(58)(1 / 2)

两人这突然一来一往,就宛如在打哑谜。

王延休是王老夫子的名讳。

想当初还是虞玓离开石城县前,他从经学博士手中得到一份举荐书信,这才得知了经学博士的姓名为何。只不过虞玓在来到长安后,倒也曾经升起过要去拜访的念头,不过等他寻到那安仁坊时,听说那坊间人家已经搬走,故而没了下文。

太原王氏与琅琊王氏在外人看来或许是一家,可经过虞陟孜孜不倦的教诲后,虞玓大抵是清楚了这些世家的纠葛。

琅琊王氏起初显贵于魏晋,如今已经没落,虽还有名头却少有出人头地者。而太原王氏可谓是后来居上,虽在圣人的抑制下稍显颓然,却依旧是个庞然大物。

这两家若真有关系,那大概得往前推算五百年,方才能勾扯上关系。

王修远反而收敛了情绪,温和地说道:王老乃是我的伯父。早年间他与家中闹翻自出家去,已有三十年未曾归家。对外也一直声称是琅琊王氏出身,不愿与我们为伍。他说得平静,可要能与太原王氏撕扯开来,须得是多强大的魄力。

虞玓倒是没想到,那位颐养儿孙的经学博士年轻时是如此犀利的性格。

王修远继续说道:当年的事已然过去,家中父母偶与他书信来往。只他常一年回信一封,极为难得。去岁倒是多了封书信,提及了一虞姓的学生只没想到,那人竟然是你。他的态度骤转急下,笑着说道,你说得是,今日之事必然是有误会在身。待我那堂弟醒来后,我必是要压着他来给虞贤弟赔罪道歉才是。

他拱着手笑着,三言两语间就把这件事给翻了篇。

虞玓挑眉,看着这态度极为温和的王修远,那脸上挂着的笑意让他不大喜欢。

背后窜上温暖的触感,一只大手贴在了虞玓的背脊上,像是宽慰,又像是在安抚。虞玓敛住情绪,淡淡地说道:自当是听从王世兄。

等王修远带着那几个族兄弟远去后,杜荷才啧啧称奇地靠近,他虽然看着宽厚,却不是这么好的脾性。你们方才提及到的王延休到底是何人?

虞玓摇头,他是我往日在石城县的经学博士,当初离开县城时他曾与我一封书信,说是长安后若有事可去拜访。我后来曾去安仁坊,那户人家已经搬走了。

故而阴差阳错间,他还未曾与夫子书信中所提及到的人家碰面。

只没想到,经学博士竟会是太原王氏的人。

杜荷道:这却也是孽缘。他边与虞玓说着话,边下意识往虞玓的身后看去。

虞玓平静地说道:你再多看几遍,就更容易暴露了。

杜荷猛地扭回来头,声音近乎是从牙齿里面憋出来的,你怎能如此淡定?

他还得是确保现在这个距离,太子殿下一定不会听到他的话,才敢这么轻声编排。

虞玓言辞淡漠,听起来毫无情绪,为何要担忧?太子殿下难不成是什么吃人的猛兽变成?纵然他确实是身份尊贵,拥有无上的权势。可好歹殿下也是讲道理的,只不过是举手投足间的事情,纵是有些过错,难道也至于掉了脑袋?

杜荷:在你看来,只有掉了脑袋才算是大事?

虞玓斜睨了他一眼,错,我觉得今日来你这宴席,才算是一件错误的大事。

杜荷想着刚刚虞玓这么一连环串的事情,顿时笑着同虞玓赔礼道歉,然后低声说道:殿下可还看着你呢,还是得早点劝太子殿下回去。

虞玓面不改色地说道:都说了别再乱看了,今日是诗会,难不成你这做主人家的还不需去四处看看?尽赖在我这里算什么事?王家兄弟离开后,总不会还有第三个不长眼的过来,你尽可去吧。

光是看杜荷那模样,虞玓便清楚这猴精的家伙是想要让他去劝说。

那就别留着碍事了。

杜荷被哀怨地赶走了其实是不得不走虞玓转身看着那依旧披着风帽怡然自得地观赏着周围的太子殿下,虽然神色不变,言语却有些无奈,您可是看够热闹了?

方才太子一触即离的手掌虽未留下多少痕迹,却是让虞玓一口答应王修远退步的原因。

若是虞玓再晚了一步,不知怎的他凭空有种太子要出手的错觉。不管是不是真的,太子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出现。

不然依着虞玓的脾性,刚才可不能那么简单就放过了。

虞玓眼眸微眯,想着方才那王修林王修远兄弟两人的做派他隐约记得,虞陟在太学里面,倒也有几个至交好友在他沉思的时候,戴着风帽的太子殿下靠上前来,抬手取下虞玓鬓间的白银雪球,拿在手心里把玩,近年来王家,以王修林为首,其子弟多是借由与朝官联姻而获得在朝堂走动的门路。虽有圣人限制,可往往屡禁不止。

虞玓低眸,至少今日能出现在杜家别院的人,多少是与其有关系的。

这千丝万缕,透由诸多的世家层层联系在一处,哪怕是圣人所依仗的关陇贵族,在面对山东士族这矜贵名头,仍然宛如从骨子里矮了一层般。

虞玓语气薄凉,自己硬不得骨头,就莫怪旁人会低看一眼。他这话不知是在讥讽方才的王氏,还是在嘲讽这惯常所见的事态。

杜荷分明是杜家子孙,方才与那王家兄弟交锋时,也隐有让步之举。

这又何尝不是对这种规则的默许?

虞玓眼见太子毫无要离开的打算,只能请他一同回去原来的位子坐着。席位上的小壶滚烫,边上多了一盅菊花茶来。在两卷诗集的旁边,还多了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

虞玓挑眉,倒是随手把原本茶水换了,再沏了这菊花茶来。

淡淡的花香味缭绕,虞玓把茶盏推到太子身前,一手倒是开始给那砚台加了水,慢吞吞研磨起墨来。

太子轻笑出声,那仍旧戴着风帽的面容只露出白皙的下半张脸来,突然有了灵感?

虞玓模糊地支吾应了声。

纵是这作诗对对子写文章,若是碰上那激情灵感勃发时,自然有源源不绝的文字流淌自笔下。这确是不可多得的机遇,虞玓磨了一缸墨水出来时,便看到桌案上已然铺好了纸张,右上角摆着的纸镇看起来如此熟悉,就宛如刚刚从太子身上解下来的玉佩一般。

虞玓幽幽地望了一眼正在闲散看书的太子殿下,只感觉今日这位就像是出宫散心来了。

先是去佛寺,继而又来着独家别院

虞玓敛住心神,提笔蘸了墨水,左手按在白纸边缘,直望着那潏河水面出神,待第一滴墨水滴落时,他动了。

李承乾靠近些,在虞玓的背后越过去看。

自认门第出身未尝不为第一,常贬寒门无出路然公等或以躬亲吏事为耻,或嫌寒士清廉,或施以靡靡之风,或以卖婚养家不以才行相尚,乃夜郎自大!

此如谓大同之运,常可容奸;谓无事之秋,纵其长恶。正可谓养虎灾深,驯枭逆大,时日渐久,终成大祸!

李承乾凝神,虞玓如此犀利的笔锋,一字一句皆戳中了他的心思。若非此文言中的乃是官道科举,而非剑指天下,甚至能冠以檄文之名!

乃百姓之天下邪?君王之天下邪?亦或世家之天下邪?小儿晓五姓,未尝知李氏,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不,这本就应当是一份檄文!

虞玓浑然不觉身后有人,一笔一墨皆是随心而动,把沉寂了许久的所思所想通通倾斜而出。这并非是虞玓一时兴起,已经是思考多时,只不过因着方才的事情反而被激发出畅所欲言的冲动来。

以科举之事,言世家之祸!

他的坐姿板正,宽大的袖子擦过砚台边缘,在桌案拖下一道长长的黑痕。如同那残阳西下,在潏河拖长了眷恋不舍的余光。

寥寥数百字,虞玓匆匆提笔而至落下,却已经少说一炷香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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