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数家,只是按着夫君的意思,却不急在一时。萧氏细声细语地说道。
房夫人道:此事自然是不急在一时,可准备还是要做。二郎那性格就爱瞒着,若不是大郎问出来,谁能知道他心中已然闷不做声有了心上人?我从前在担忧的是二郎对此毫无兴趣,只现在看来反而不美。这情难勘破,总不能让二郎一条心思只往一处使劲。
萧氏点头,只二叔过些日子要考试,总不能扰了他。
那是当然。房夫人抚掌说道,我们现在先好生谋划,等二郎考完试后,再做打算。这京城姑娘好颜色,总不会一个都胜不过他那朝思暮想的意中人。
虞玓猛地打了个激灵。
他握着酒杯有点怅然,肩膀上正披着刚刚白霜给加的披风,膝盖上盖着一张薄被,再有底下还深埋着温热的手炉,再怎么样都不会被冷意侵染。他难得在夜里想吃酒,白霜特特带人去挑了一壶来,在用那小火炉烫过后,吃进口里那滚烫的酒液正咕咚滑入喉咙,一瞬间如烟火点燃了四肢,连一贯冰凉的指尖都仿佛有点发烫。
虞玓执意要在庭院中坐着,故而白霜才会把他裹得如此严实,就连左近都有炭盆备着。石桌上有几碟精致的糕点,再有燃着炭的小火炉正温着酒,酒盏里头盛着清澈的酒水,倒映着天上挂着的半轮弯月。
虞玓哈了一口气,白雾成团地扑出来,稍稍脱离了温热的酒水,唇齿就透着凉意。栖息在内的舌头舔过冻红的下唇,舔到了刚刚吃糕残留的些许碎末,卷了回去伴着酒液一同吃下。
他吃久是看杯数的,如今算是第三杯。
再有两日就是考试的时间,按理说虞玓正该是埋头苦读,只是一路读到今日,在即将考试前好似也没了再临时抱佛脚的余地。正巧今年还是新科改制,最终还会有如何变动,虞玓也不清楚,倒也正应了顺其自然这四个字。
他揣着暖手炉坐着,若是虞玓再佝偻着腰,那模样端得是一派养老的气息。
虞陟跨步进来的时候,正瞧到了虞玓这般模样,忍不住在门口站定笑道:阿耶阿娘他们生怕你紧张过头,可我瞧来二郎才是这阖府最淡定的人。
虞家到底没尝试过这种经验,显得有些紧张忙乱,只房夫人行事淡定从容,才指挥得府里的人一件件安排,毕竟这满朝上下有这经历的人家不在多,或许这虞家也是在前列。
虞玓老神在在地说道:只需些干饼凉水,总不至于熬不过去。
虞陟嗤笑着跨进门来,你是在做什么玩笑话?干饼子凉水?你可知现在那厨房正在赶工,就为了做出最合适入口的糕点,就为了你出门前备一合适的食篮出来?而凉水你以为你现在的身子还是从前那胡乱吃食不成?阖府养出来的矜贵身子若是再让你邋遢处理了,那可不是得让人气急败坏了?
虞玓信手从泡着的杯盏里抽出来一个,拎起小火炉上温着的酒水给他倒了一杯,大郎言之有理,现在的我不比从前。他稍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说道,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日后在此事上倒是需要上些心思。总不能越来越难养活。
好在虞玓也不难挑嘴,对吃食的东西都没有挑剔,只要能入口就吃得下去。
虞陟坐下的时候,小桃红给他送来了暖手炉,并着柔软的毯子盖在膝上,他嫌弃地说道:在里头温暖的室内偏是不待着,就爱往外头这些冰凉的地方钻。
虞玓懒懒地说道:你可以进屋去。
虞陟没好气地瞪着虞玓说道:然后你我就隔着门厅大声喊话?
未尝不可,正好锻炼彼此的丹田。虞玓挑眉。
去。虞陟一口吃完了虞玓给他倒下的酒水,温暖的触感让他也忍不住微眯起眼,我可是被阿耶指派过来开解你的,不过我现在觉得怕是多此一举了。
虞玓道:大伯是在关切我,不过你就不一定了。
虞陟笑骂了一句,我怎就不是了?你不能因为我之前看你的笑话,就把我现在真诚的关心视若无物,那可是我难得的真心了。
虞玓抬眸看了他一眼,懒得去回应虞陟的话,揣着暖手炉坐得慵懒,暗自想道或许方才搬着胡椅出来会更合适,还能往椅背缩着发呆。
虞陟也不说话,陪着虞玓一杯一杯地吃着。
只是虞陟吃得多,虞玓吃着少,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着。
大郎。许久后,虞玓的嗓音有点沉闷,裹着些听不清的沙哑,三月的时候,我想出京一趟。
虞陟吃得有点微醺,反应略显迟钝,你要去何处?
虞玓仰头,望着群星闪亮的天际,难得有这样清透的天色,挂着的半轮弯月稍显暗淡,而亮眼的星辰挂满了漆黑的天幕,去祭拜爹娘。
虞陟放置酒盏的动作略停了停,温声说道:那是该做的事情。他轻呼了口气,就算是祖父也没有阻拦的道理。
虞玓沉沉应了一声,指尖摩挲着酒盏的纹路,慢吞吞地吃下了这杯酒。
虞陟还要再给彼此斟酒,却被虞玓抬手给拦住了,我不能再吃了。他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空杯的酒盏,再吃下去,我会醉。
虞玓不喜欢醉酒的感受,那会让人飘飘然不受控制。
虞陟没有劝酒,收了势和虞玓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到最后还是被虞玓小嫌弃地赶了出去,你还是回去陪嫂子与弘儿罢。
虞陟看着虞玓站在院门口懒懒地摆手赶人,深以为二郎就是个不知感恩的小崽子,却在看到他有点嫌弃的脸色中忍不住崩开了一个笑容,抬手狠命揉了一把虞玓的头发,我就知道
嗷呜
兄弟情深的对话被突如其来的低沉猫叫声打断,不知从何响起的咆哮带着浓烈的独占。
虞陟挑眉,游闲在外的大山公子总算是回家了?他不抽回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揉了揉虞玓的脑袋,看着那碎毛不由得跑了出来,这才在迫近的压力中大笑着离开,在虞玓后头的庞大漆黑影子逼近的时候人已经消失在远处的走廊。
虞陟走得急,后头跟着的书童还忙不迭地小跑着,大郎且等等
那声音扯远了留下些残痕,虞玓倚在院门旁,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斜看着自浓郁暗色中冒出头来的漆黑大猫,冰凉的嗓音留下些清浅的笑意,作甚要去吓唬大郎?
他说完这话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声说道:最近几日.你的脾气有些暴躁,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吗?虞玓的思绪转到了大山公子那偶尔有些行走不便的后腿,难道是最近后脚的旧疾复发,使得大猫的脾性也有点反复暴躁?
猫迈步走到虞玓的身旁,仔细一看确实是走路时有点不太灵便。
虞玓蹲下.身来,不管那矮及地面的衣裳下摆同披风,慢吞吞地伸出手来,还没摸到就被大山公子灵巧地避开。他低低地从喉咙里飘出来些沉闷的咆哮声,听来有些可怖,显然那脾气是真的有点臭臭的。
郎君懒懒地蹲着,也不起来,就同猫的绿瞳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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