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这处总算是安静下来。
在等候了长达十个时辰都再没有人折返后,方田间就清楚差不离是能撤离的时候了。只是他还没弄到那让他眼馋的两三件东西,就这么离开他有点不甘心。
谁知就是这么碰巧,就在方田间举手同另外两个点打手势的时候,底下正两三人端着稀奇古怪的长条,腰间还系着那些能望远的圆筒,登时就让他兴奋起来,就算是胳膊上已经化脓的伤口都不能让他有丝毫的迟疑。
或许是连续几日的搜查都无果,已经让他们渐渐放下心来。
在方田间瞧瞧在树梢中与下属打暗号的时候,底下端着长条的两三人正在说着话。
说是要撤离这里,这未免有些太过谨慎了吧?主公是真的有点畏惧过头了。
毕竟这里距离老家有点近,主公应当是害怕被发现了。
等搜查完这一片,就差不多能走了。
其实应该都跑光了,那日刘哥一槍射中了前头的人,那贼子脚下的功夫倒是不错啊,就算是这样还跑得贼快。早知道应该多养两条狗!
追着血腥味吗?
倒是好主意
他们细碎地念叨着,殊不知头顶正有豺狼般的视线正在紧盯着他们。
不多时,一场等候了许久的伏击战开始了。
以有心算无心,四五个没吃饱的揍两三个带武器的还算是轻松。
方田间瞥了一眼他们身上的衣服,当即说道:把他们所有的衣服都扒下来,你们三个换上。然后这些东西分着挂,到时候远远看去,也勉强能糊弄一下。
他们利索地变更了装扮,直接扭断这几人的声息拖到灌丛中,换了衣裳就跑路。
原本以他们熬了三日的程度,最终应该是走不出来的。因为尸体被发现,他们一路被追杀躲藏,一直出不去山林。许贺有点后怕,不过他们撑到了我们带人过去。
带人?
虞玓蹙眉,方田间留下的人手在察觉到异样的时候,没有去接应?
许贺摇头,他们那时候身上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反倒是比我们还要稍晚才察觉到。
你们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的踪迹被人发现吗?虞玓凝神说道,按照方田间和许贺的说法,那些人应该是熟知地形的,若是依模画样来个反追踪,那可就真的是麻烦了。
许贺说道:为了避免这点,我们已经连续半个月都更换地点,要是他们真的有人在追踪的话,这个过程中不可能不被我们发现。他大致说完了漳州的事情,才欠身说道:当日若不是郎君要我等前往,方首领他们必然会被抓,实乃郎君之功。
虞玓摆了摆手,对这件事倒是不怎么在意,方田间他们的画像估计已经被传出去了,等他们伤势好转后。最好警惕此事。
是。
虞玓蹙眉看着那包裹的两件东西,派人送往长安了吗?
这些东西务必要人亲自拆解分析才能知道是如何构成的,倘若这些当真是使用的武器一旦大规模使用,不管是再强悍的军队,在这些武器的面前都有些难以招架。
虞玓当初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的手指擦过望远镜,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
还有今日刚送过来的名册。
虞玓转身从桌上拿起这份已经被摸查了两遍的名册,看着上头一一列出来的空缺。
每一个空缺的背后都代表着一条无缘无故消失的人命。
而这种大幅度的失踪在夏季戛然而止。
虞玓的手指点了点那些空缺,喃喃自语,百姓要离开住址需要过所,而身份籍贯这些过所的手续总是很繁琐,不但是县内要探查,还要送往州司处置。一旦县城内的人口流失过多,就连明府也是需要问责的刘实再就算是不知情,也必然有他的属意。
许贺蹙眉说道:郎君说的是他不太清楚虞玓在说的是什么。
虞玓道:我让人搜查了整个南安县还在籍的百姓人口,发现与实际登记的人口差距甚多,就让人又摸查了一遍,现在圈出来的空缺有数百之多,全都是无缘无故消失的。
没有制造过所的记录吗?许贺问道。
虞玓摇头,慢吞吞踱步说道:
若是有,肯定查得出来。若是没有那就是和徐柳都是一样的法子伪造了过所。这些失踪的人又会去哪儿?光是南安县这个小小的县城就失踪了这么多,倘若在其他州县也有同样的情况,那汇聚起来又有多少?
许贺沉默了。
您的意思,是那些人都被用作训练他像是一边在沉思一边在说着,语速有点缓慢,但也带着某种猜测。
虞玓摇头,淡漠地说道:若只是为此,那还算是好的猜测。可那些名册的空缺,有的压根不适合用来训练做武者。而就刚才你所描述的那些人的反应,应当都是挑选了身体强健的人。被招募去训练尚且好说,若是有某些事需要大量的壮丁去做,那么
虞玓垂眸,眼神幽深。
这一批无疑是牺牲品。
徐良是个很干净的人。
如果从他的眉眼来看,精致的模样丝毫让人无法猜测出他是一个身居刘世昌旁的谋士。还是一个特别心狠手辣之人。
他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纸,若无其事地说道:没抓到?
是,虽然应当是打中了他们,但是他们比兄弟们还要健硕,四处搜查都没有搜到。汇报的人战战兢兢,不由得低下头去,生怕徐良会迁怒到他。
那便算了。
徐良捏着额头,随手把这张纸丢到了炭盆中。
汇报的人有些诧异地瞪大了眼,这稀疏平常的反应着实超乎了他的想象,他连忙欠身倒退着出了门去。徐良没去看那个软骨头的踪迹,凉凉地对躲在后面的刘世昌说道:您难道打算再躲着吗?
刘世昌从屏风后绕道走出来,背着手蹙眉说道:那里距离龙岩太近,要是这次也被他们发现,那可当真是麻烦。不管是各个山口还是道路全都是他的人马,可毕竟是一座山,若是有人翻山越岭偷跑进来那也未可知。
徐良道:郎君也知道,若是现在就发动进攻的话,虽然以我们的兵马与粮食,再加上一贯用着的武器,自然能快速攻打下漳州,泉州,可此举也会把我们暴露朝廷的面前。
刘世昌坦然地说道:这点我也清楚,可现在一一被人刺探,你以为就是什么好事吗?如果只是普通的人手就算了,可那是之前训练有素的一批就这样还能让人来去自如,甚至不得不搬到第二据点,足以说明那些探子的厉害。徐良以为那会是谁?
徐良早就站起身来,把位子让给刘世昌来坐。他站在桌案的面前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以为应当还是李承乾的人手。
是啊。刘世昌无奈地摇了摇头,拍着扶手说道,我曾以为李世民才会是我最大的敌手,没想到现在最棘手的小boss居然是李承乾。
徐良早就习惯了刘世昌会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语,直接就当做不知道,继续说道:如果是李承乾的人手那就麻烦了,毕竟这位太子殿下之前就一直在怀疑我们的居心,甚至有耐力花了数年的时间一路追踪排查到漳州刚才来报,还说了那日在交锋的时候,有人动了槍。
刘世昌猛地坐正了身体。
他刚才虽然是在后面,但是也朦胧没有听清楚详细的话语,这至关重要的一句自然也是给他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