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宣摸了摸她的额头:宁宁。
少女的视线逐渐集中到缪宣的脸上,她怔愣了好一会儿,突然眼水盈盈而下:呜母亲,您来接我了吗?宁宁好想你。
在这个世界的规律中,付丧神的外貌往往会受到物主的影响,缪宣的建模虽然是和赵云融合,但奇异地和浅川青也有七八分相似,而现在缪宣一改外貌把自己整成女装,这原本的七八分顿时就成了九成,两人之间的区别大概也只有截然相反的气质了。
重病的宁宁早已头昏脑涨,她自然看不出任何区别,以至于把缪宣认成了记忆中的母亲:我这是要成佛了吧?妈妈,我好冷啊你别走
缪宣叹了口气,给少女裹紧了被子:今晚就带你走,我会一直陪着你。
少女又是一阵恍惚,然后欣喜地微笑起来:嗯今晚,宁宁会忍耐的。
宁宁很快又昏睡过去,而此时庭院里终于有了声音,随后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木讷的侍女走入了房间内。
侍女看到缪宣,木愣愣地问道:您是谁?夫人,这里不能来的。
这人应该就是宁宁所说的那个阿云
缪宣朝她笑了笑,然后送她去和那个带路的侍女作伴。
从院子外回来后,缪宣脱下了累赘的华服用它们裹住瘦削的女孩,然后紧紧抱住了这只被窝卷。
宁宁的身体状况已经很不妙了,越早把人带走越好,在白日把被窝卷运出去很有难度,但是晚上则容易百倍。
纷纷扬扬的小雪给无聊的宴会增添了些许风雅,然而主位上的妇人又把这份风雅破坏了个彻底。
她已经有些上了年纪,看上去刻板又不容情面,此时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反而更让人反感。
这些可都是珍贵的上好牛肉,兰姬也尝尝。这妇人劝酒,我们的酒是今年刚酿造出来的新酒,澄澈清香。
而坐在夫人下手的兰姬用羞涩的低头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她勉强笑了笑:是。
劝酒的女人正是如今后田大名的母亲,这位老妇人一看就是说一不二的性格,虽然她对来客是微笑热情,但连兰姬都能看出这夫人对嫡母的不敬。
而且还讽刺一样说了什么大名正室就得端庄、一位名门姬君需要稳重
兰姬在一旁听得那是心惊胆战,生怕嫡母突然掀桌子发难,然而脾气不大好的夫人这一回却心不在焉,像是一直在想着什么事情,她一直都没什么反应,竟然让这宴会勉强持续到了夜晚的晚餐时间。
兰姬很不愿意嫁到这样的家族里来,在这种婆婆手下过日子,光是想想就让人害怕,不过和现在的母亲大人比起来,嫁过来似乎也过得下去。
兰姬乖乖地吃掉了面前的食物,并不觉得多美味。
而就在此时,她的嫡母突然收敛裙摆,站起了身。
冈崎殿,您怎么了?难道有什么地方不合您的口味吗?老妇人赔笑问道,下一道天妇罗还没上
然而织信市根本不理她,她自顾自道:兰姬,我们走了。
兰姬哪里敢违抗?她赶紧放下筷箸:是!母亲大人。
织信市也不等兰姬,径直就往宴会房间外走去。
后田老妇人起身想要拦,然而在织信市不耐烦的眼神里她竟被吓得连连后退。
织信市她扔下满院子面面相觑的夫人小姐,临走前还不忘嘲讽:陋食苦浆,后田的待客之礼不过如此!
兰姬脸都吓白了,即为了这撕破脸的发言,更为了嫡母奇怪的举动她到底要做什么呀?!
织信市径自登上了马车,兰姬也颤颤巍巍地跟上,缩道了车厢角落。
让她松了一口气的是,她嫡母现在的神情要舒缓多了。
立刻启程!原路返回!织信市对车夫和侍女们吩咐道,走得慢一些还有你们都去牛车里等,大雪天不必跟在我的马车外!
侍女们千恩万谢地纷纷退下,而车队也就在这昏暗的雪夜启程。
兰姬缩在她的小角落里,心中乱糟糟的,她不知道夫人为何要半路离席,更不明白今日闯入马车的男子到底是谁,与这些相比,似乎她的婚事都不那么令人恐惧了。
而夫人似乎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她看着她的眼神真令人害怕
雪落在车窗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车厢中暖融融的,浓重的熏香几乎要让人昏倒,兰姬低头抱着手炉,正在发呆的当口,车帘突然又是一掀!
一切恍若情景重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卷挟着冷风飒飒地灌入,兰姬目瞪口呆抬头,这一回她看到的是手中抱着被窝卷的女人。
不也不是什么女人,这是那个男人假扮的。
车帘放下,那被窝卷也被放在靠近兰姬的地面上,兰姬这才看清楚里面竟然卷着个病弱的女人。
这人、这个人他真的是来偷人的!!!
那男人也不理睬她嫡母,只是询问她:有热茶么?
兰姬一抬头看到了他冷艳锋利的眉眼,下意识就是脸一红:有、有的!
想不到殷红的胭脂与这人竟然这样相配,不过是简单描了描眼尾和唇,硬生生勾勒出截然不同的样子来,锋利得就像是染了血的刀,美得让兰姬下意识颤了颤。
#虞舟表示赞同.jpg#
请喂给她。那男人朝她微笑。
很奇怪,这男人笑起来的时候莫名地就让人觉得温柔亲和,那股冷硬的锋利也被他自己打破了。
兰姬把昏睡的女人抱到身边,就着小瓷杯一点点给她喂热茶。
女人的神志有些不清醒,即使在迷茫中也喃喃呼唤着母亲,十分令人同情。
这就是你的目标?织信市靠在车厢上,越过眼前的男人望着庶女怀中的少女,唉我这可是帮你把大名夫人偷出来了。
马车虽然奢华宽敞但也坐不下几个人,缪宣抱着一个被窝卷上车立刻就占据了所有空间,他不放心让宁宁靠近长宗我部夫人,只得把宁宁塞给长宗我部的姬君,而自己则选择靠近织信市的半边。
原本缪宣是想劫一辆马车运送宁宁,但他根本没想到在这个当口,恰好又是这一辆马车最先有离开后田本丸的趋势。
好似他和这夫人约好了似的,虽然事实是他们在今日前根本不认识。
而且这夫人也猜到了宁宁的身份,再加上她令人警惕的言行缪宣瞟了一眼小地图中的绿点,决定不相信这破地图。
我帮助了你这么多,这一回你总得告诉我你的名字了?织信市笑眯眯地问,怎么样,你到底是谁?你的主主公又是谁?
缪宣短暂地犹豫了几秒,随后道:我是浅川宣这一次是我欠了您。
这么说没错,他效忠的是浅川青那一脉,而现在帮助宁宁和忠正也是理所当然。
虽然败落了,但浅川家的威名即使是兰姬也曾听说过,织信市歪了歪头:原来如此我记得后田夫人的母家是浅川家,你是因此来救她的吧。
真巧啊,我的母亲也是浅川家的姬君。织信市又笑道,可是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你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