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间,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动,但阮岩还是僵硬着摇了摇头:我还是算了,怕控制不好力道。
他悄悄看了闻蔚一眼,眼神复杂。
今晚的突发状况让他意识到自己穿越到一本书里,现在又忙着照顾还是小宝宝的女主角,阮岩根本没有时间整理新塞进来的记忆,但是根据书里的描述,他实在很难把眼前的男人和书里的渣男联系在一起。
连对一个不认识的小孩都这么温柔,为什么闻蔚的抛弃会让原身最后疯了?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是书里没写到的吗?
只可惜原着里面关于男主叔叔的描写并不多,正式出场还是在男女主的订婚宴上,当女主忍不住质问他为什么要对她舅舅做出那种事情的时候,退休影帝一句解释都没有,表情平静地直接与她擦肩而过。
他怎么能做到听见前男友疯了十几年还能表面平静的?!当时身为读者的阮岩也在为女主的舅舅抱不平,差点没摔手机骂作者,为什么就是不描写上一辈的恩怨,吊人胃口呢!
评论区也在激烈讨论,一部分的读者认为作者是懒得编了,才没有正面描写当年的情感纠葛。
但身体深处一种类似本能的东西似乎又在隐约提醒着阮岩,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只能等到独处的时候再整理记忆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眼前的情况应付过去。
就在阮岩暗自叹气的时候,之前那个妆容精致的中年女性不知何时又来到他和闻蔚的身边,开口就是一副仿佛很亲近的口吻:哎,你们两个大男人哪里会带孩子,阿芸这不是瞎胡闹么?她总这么冒冒失失的,也难怪经常惹她爸爸不高兴。你们不如把这孩子交给我吧,我帮你们带她。
刚才阮岩没有相关的记忆,还不知道她是谁,现在他看见女人那张精心保养过的脸,脑子里就蹦出了相关的记忆片段。
这是伍美容,是阮岩的父亲阮志诚的第二任妻子,也是阮芸与阮岩的后妈。
单是后妈两个字就让阮岩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更别说他想起了伍美容前面挑拨他跟闻蔚的话,那番话听起来就像是在说阮岩能有今天的成就是因为他抱上了影帝的大腿,这就很难让阮岩对她有什么好印象了。
他正要拒绝,闻蔚却比他先一步回答道:不用了,既然岩岩的姐姐拜托了他,那照顾这孩子就是我和他的事情,我们也不能辜负姐姐的信任吧?
女人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她似乎没想到会被人拒绝得这么干脆,而且对方还是以温柔绅士的形象出现在大家面前的闻蔚。
她也是今晚第一次见到闻蔚的真人,见他这一晚上都对阮岩体贴有加,脸上经常带着笑容的,还以为他真的很好说话,不自觉地就摆出了长辈的架子来。
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吃她这套。
伍美容嘴巴微张,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视线看到闻蔚那张英俊逼人的脸,触及他深不可测的目光时,想说的话一时又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阮岩却惊讶地回头看着闻蔚,他没料到闻蔚会帮他说话,看情况好像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闻蔚收起目光,迎上阮岩的视线,眼底不再是温柔的笑意,而是透着些许深沉与玩味,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好像在反问他怎么,难道你想把自己的亲外甥女交到后妈的手上吗?
阮岩瞪大了眼睛,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这个戏谑得令人忍不住想要倒吸气的眼神,才是真正的闻蔚!
他看上去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神情依旧是那么温和,然而只是个很短暂的眼神所透露出的锐利,就像冰山展露了它的一角,让阮岩很快明悟过来,闻蔚这一晚上的温柔体贴,全有赖于他影帝级的演技!
所以前面那些剥虾壳啊夹菜啊之类细心周到的举动,很可能都是演给别人看的。
这样不太好吧伍美容憋了半天,只能憋出这么一句劝两人的话,她还不死心地想要从两人手中接过婴儿。
阮岩这时也没空去管那么多了,既然闻蔚的表现疑似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那他就不客气地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阿姨,我们虽然是两个大男人,但又不是手脚不健全,不至于连个婴儿都照顾都不了。你看囡囡不是也没哭吗,家里还有客人需要您招待,这里您就不用费心了。
他强压着让自己伸手搭上了闻蔚的肩膀,对眼前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男人扯出个亲密的笑容:闻哥,这里人太多了,容易吵着小宝宝,不如我们到楼上吧?
好啊。闻蔚也是无可挑剔的笑容。
两人很快把后妈撇在了身后。
阮岩凭着记忆片段来到二楼。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好像在抗拒让闻蔚进入他的房间。
不想在闻蔚面前表现太多的异样,阮岩脚尖一转,正要把人带去二楼的小客厅时,正好看见阮芸从书房里出来。
他这身体的姐姐看起来应该是哭过,眼眶红彤彤的,边走边吸着鼻子,见到弟弟和他的男朋友时,还慌乱地用手抹了把脸,然后朝两人快步走来。
麻烦你们了,谢谢!
她重新抱起孩子,腼腆地向两人致谢,口气透着生疏,似乎是想跟一年没见的弟弟寒暄几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显得十分拘谨。
阮岩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实际上他穿越也才第一天,很多事情都是凭着直觉和感觉去做的。
穿越前他倒是有一个妹妹,但他妹子叽叽喳喳聒噪得很,不像阮芸那样斯文腼腆,弱不禁风,他有点担心自己大大咧咧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刺痛对方敏感的神经。
闻蔚仿佛没看见这对姐弟之间的尴尬,转身看着阮岩,打断了短暂的沉默:我也该回去了,说好待到12点的,12点以后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阮岩不清楚他是不是故意的,但闻蔚的出声还是让他心里一下子放松了不少,他落荒而逃般地把头转向闻蔚:我,我送你到门口吧。
闻蔚在阮岩和他姐姐之间扫了一眼,将想法全藏在了眼底,只是朝阮岩笑了笑:好。
阮岩一路无话地把他送到了门口。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提议,说出口之后才发觉可能又是原身的本能在作祟,只好尽量跟闻蔚拉开一定距离,以免受到更多的影响。
他也不打算跟闻蔚多说什么,只盼着对方赶紧离开,好让自己有时间整理那些记忆。
然而阮岩却没想到,就在闻蔚踏出门口的时候,他又回过身来,伸手抓住了阮岩的手腕,在阮岩惊讶无比的目光中,将一个红色的信封塞进他的手心里。
新年快乐,岩岩。
红包?
阮岩差点就忘了,这一天是年三十,刚刚敲响了12点的钟声,外面依然吵吵闹闹,雪花也掩盖不了万家灯火的光芒。
他有些无措地攥着那个红包,因为之前工作性质的缘故,他都快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收到红包了。
或许是阮岩此时的表情茫然得可爱的缘故,闻蔚嘴角轻勾,又倾身给了他一个拥抱。
被人拥在怀里,闻到男人身上的松木香味与雪气混合的清香时,阮岩这才反应过来,他心如擂鼓,几乎是下意识地要挣扎,此时耳边响起闻蔚的声音,却仿佛冷水从他头上浇了下来。
那人用一如既往的低沉好听的声音说:
阮岩,你今晚表现得有些心不在焉,这业务能力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