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長生之所以同白朮形影不離,還是因為那個契約,亞爾斯腳步不停,一大隻蹭蹭往白朮的方向靠了靠,問道:「長生什麼時候去和阿桂在一起?」
他這話說的有點歧義,白朮一瞬想到當初阿桂禿嚕出來的「和長生搭夥過日子」的離譜想法,頓了一下才無奈道:「那大概要在我死之後了。」
許是亞爾斯在這方面看得過於開,心裡甚至連後事都給他們兩個想好要訂哪個套餐了,白朮和他談論自己凶多吉少的未來時也沒之前那樣顧慮頗多。
「若我長生不死,便將這契約終結在我這一代,從此門下弟子自當不再受契約反噬之苦。」
亞爾斯口吻有一絲嫌棄:「那長生就要一直跟著我們了。」
那句「我們」聽得白朮無比順耳,他揉著亞爾斯的發尾,笑道:「對。」
萬事開頭難,要是他真能做到長生不死,能做出一份長生藥,就能做出第二份,只是長生二字聽來令萬人艷羨,但世間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呢?
看滄海桑田,品無邊孤寂,等親朋好友都一一逝去的時候才會明白,長生只是一種另類的詛咒罷了。
白朮有時也會想,若到那時亞爾斯不想陪著他,他也不會強求。
但亞爾斯把未來的一切可能都建立在兩人在一起的情況下,不論變遷,不論世事——白朮感嘆,再沒有比他更好的伴侶了。
說話間,前方出現兩道路口,亞爾斯輕嗅著,小月經年累月帶著那隻驅蟲用的香包,身上都醃入味了,他早就牢牢記住了那有些刺鼻的味道。
礦道內空氣流通速度慢,味道還沒散乾淨,其他人類在搜尋時留下的味道都沒有那種直衝天靈蓋的刺激感,很快,他就辨認出那淡淡的艾草香。
大概再過個幾天就淡的連他都聞不出來了。
進入右側的道口,兩人繞過橫倒在中間,表面已經斑駁的礦車,礦洞內突然迴蕩有什麼東西敲打壁面的嘈雜聲音,亞爾斯側耳聽了兩秒,道:「回聲太大,確定不了具體距離……要去看看麼?」
白朮蹙眉,釋怨果這類毒果很罕見,他本來是打算尋找一下小月誤食的那叢回來具體研究一下……這礦道廢棄許多年,空氣也不新鮮,沒道理會突然出現這麼大的聲響。
回聲越來越密集,亞爾斯耳朵不停抖動著,想在層層疊疊的聲音中分辨出是什麼東西敲打出來的,這對他來說明顯有些負擔,臉色不由自主沉下去。
耳膜鼓脹著,每一聲噪音都好像一柄鼓槌在上面咚咚狠敲,亞爾斯咬牙忍著煩躁,更投入的去分辨傾聽。
半密閉的狹長空間更適合聲音反覆迴蕩,在亞爾斯心中的焦慮暴躁達到頂峰之前,一雙溫暖的手壓住狼耳貼合頭髮,阻隔一部分聲響。
白朮整個人靠過來,從背後看像是按著亞爾斯的頭給了他一個擁抱,藥香撲面,緩解了額頭突突跳動的青筋。
白朮沒有那麼靈敏的聽覺,此時也不太好受,他貼緊亞爾斯的耳朵,略微乾燥的唇若有似無的碰上去,吐息帶起陌生酥麻感,從耳尖一直向下竄動,脊椎都酥麻一片。
「我們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