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与周宏远的入学成绩相差无几,不过两个人的态度却是千差万别。江河人长得帅,打球又好,还破会来事儿,很快就与班上的大多数人打成一片。起先,作为班长的他还很是收敛,渐渐地,日子久了,包袱也就顺其自然地卸了下来,上课开小差、说话、瞌睡,样样不落下,下课了,就逗逗女生,四处闲逛,片刻都安稳不了。
江河很快跟班上一个叫梅婷的女生混在了一起。梅婷与江河是同一个初中毕业的,以往,两个人属于“神交”,都是学校里名号响当当的人物,属于“你听过我、我听过你,却彼此并不相识”的那类,如今成了同学,自然很快就熟络起来。没等到期中考试,两个人便结下了一同上学、一同放学的情谊,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半个学期江河都过得飘飘然,直到考试将近,才觉出紧张来,雪花般飘下来的试卷,将他压在座位上,他挠着脑袋苦思冥想,却不得法门,每节自习课都要向周宏远问上十几分钟。周宏远起先还有耐心讲,到后来,也是疲于应付,可他碍于与江河是同位,又是班长与副班长的关系,明面上不好闹僵,只得每次都强忍着不耐烦,浪费自己许多口舌。
渐渐地,江河或是察觉出周宏远的不耐烦来,又或是觉得只麻烦周宏远一个,实在难为情,便左右开弓,一会儿问问左边儿的同学,一会儿问问右边的同学,总之,是平均分配。自打江波执行了新的政策后,周宏远心里明显舒坦了许多,虽仍有一箩筐的问题等待他解决,却好在前后左右都被江波扰了一番。不患寡而患不均,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期中考试周宏远九门课加在一起,拿了八百九十多分,老于排出个全班名次来,贴在了教室前边儿。自打老于将那白花花的一张纸贴上,周宏远的心就再也没放在学习上,他眼巴巴地等着下课,再慢悠悠地将书收进包里,换成下节课要用的,最后,待榜单前围绕的一层又一层人都退尽了,才佯装无所谓的走过去,迅速找到自己的名字,看到后面一个数字5后,才长舒一口气。
江河这次没考好,排在了班里三十多名,这让他一整个下午都难受得没说出话来。周宏远被江河周身的低气压笼罩着,倍感压抑,他几次想安慰,却又觉得不合适。考试本来就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由胜利者安慰失败者,再真情实感,都显得牵强。更何况,周宏远本来就觉得江河铁定考不好。早就预料到的结局,早就推算出的答案,再说什么安慰,都是作伪。
成绩的事没能让江河纠结太久,他很快就向前看,把那一下午的难受抛诸脑后了。而孔德诤呢,他的日子很不好过,班里的男生们不知怎的,都对他避犹不及,连以往最喜欢围在他身边的几个女生,近来都冷淡了很多。他莫约猜出了源头,并为此苦恼不已,却不知该如何改变现状。孔德诤是个极其重视别人的评价的人,这大抵是小时候的那点儿骄傲自矜与后来的敏感自卑结合在了一起,换句话说,就是玻璃心。他辛苦维系的人际关系和良好形象如今毁于一旦,心中怎能不怨怼?他日日盼着周宏远出丑,周宏远却偏偏顺风顺水,由此一来,孔德诤心中更加愤懑不平,一张俏脸时时拉着,平添了几分阴岑。孔德诤本就是副榜进的省实验,就算全力学习都未必跟得上,更何况他心里装着这么多埋怨,更是表现糟糕,不仅没能维持原样,还掉到了四十多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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