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院这回联合,将死因可疑的目标挖出来验尸,才证实了这件事。更多连尸体都没留下,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实验品在众人眼皮底下亡故。
被遮掩的假象揭开,触目惊心,摘心手从未停止过行动。
可是拥有最纯净绘心,又实力单薄的斗图师,依旧集中在五院中。想要炼造出最完美的五色补天丹,高品质的绘心必不可少。
所以摘心手这回又出手了。
已知摘心手拥有了纯净的赤灵、青根、玄海三种绘心,另外两种是白金和黄基绘心,当下黄冈和白镜画院最需要注意,守护弟子们安全了。
严峻的形势,让墨雪涛蹙眉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了卧底幽幻谷的自家徒儿。不知道对方找到自身失落的绘心没有?又掌握了多少摘心手的线索?
他现在只希望自家徒儿警觉危险的来临。如果摘心手真如蔺盟主失踪前掌握的线索般,极大可能隐藏在幽幻谷。那么被困在其中的谢春风,拥有纯净度极高的白金绘心,正是摘心手会盯上的目标。要小心了!
墨雪涛一路回想,来到住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冒着热气,摸着烫手,而自己分明已经在外面奔波一天未归,是谁为他煮茶?
你回来了。有人在身后开口道,语声平静而温柔。
墨雪涛听到这优美的男子声线,内心的烦躁顿时被抚慰。他安心的品尝杯中清茶,放下茶杯转身望去,同样柔声唤道:顾前辈,你看上去越发好了。
都已经能自己出来煮茶,接触房中的物品了。
实际上顾青舟在的时候,顾有枝就已经恢复了一些,能从画中偶尔出来。但他不愿向家族小辈提及当年的情史,有意避开与自家侄儿碰面。
顾有枝道:我凝聚实体的时间在增加,如你所见恢复极好,可是你这几日却眉头紧锁,额上皱出深纹了。
有吗?墨雪涛吓了一跳,手掌一翻,手中就多了一面镶满珠宝的镜子,他最珍惜自己容颜的,连忙揽镜自照,见不得别人说他老。
不过照了一会儿,镜中的自己虽然气色不好,但脸上肤质光滑,哪里有什么深纹?吓死他了!
墨雪涛抬手抚平自己的眉心,不再皱眉破坏自己俊美的颜值,他放下镜子,看到顾有枝似笑非笑的神情,明白对方在骗他。
顾前辈,你又调皮了。墨雪涛收起镜子抱怨道。
不过被对方一打岔,烦扰倒是暂时不去想了。他就算再忧心,也帮不上什么,自寻烦恼罢了。
顾有枝提了提下摆,坐于一张椅子上,指着身前桌上的棋盘,相邀道:我见你的心乱了,不如坐下来手谈一局如何?
甚好。墨雪涛接受邀请,爽快坐于棋盘对面,执子先下。他性格骄纵,哪怕下棋也喜好持黑棋先走,比对方多一子。当然也跟他出身墨池,对黑色偏爱有关。
明明心境因为最近的事情,始终无法恢复平和,难以冷静下来。他出手却果断霸道,让顾有枝暗暗摇头。
顾有枝惯会照顾他人感受,活着时知己多,总也纵容谦让,对旁人说不得重话。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致命的缺点。所以与墨雪涛下棋,他也愿意谦让对方,选择黑子还是白子从无争端。换成公羊漪,这两人下棋能打起来。
杀!墨雪涛来势汹汹,下棋带着一股子杀气。
承让了。顾有枝吃掉对方的棋子,虽没显露杀气,但不动声色的围剿,让对面骤失黑子,场面胶着异常难缠。
顾有枝下棋,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一点都不干脆,缠缠绵绵让对手心堵。却也勾着对方的火气,逼着人不得不小心应对,冷静思考怎么破局,不再出手大开大合。
半局之后,墨雪涛借着下棋的过程,总算是理顺了心境。他停手道:多谢顾前辈。
谢本君就将这盘棋下完,看你能否赢我。顾有枝微笑道。
他虽然谦让对方,让墨雪涛开局抢占先机,但之后与对方对决时,从无放水。认真与人对决,才是对对手的尊重。至于墨雪涛是否因为不在状态,棋艺受损,这是当然的,但这不是他让着对方的理由。
趁他病要他命,顾有枝说要下棋,就真的在认真下棋。可是棋局已过半,开始慎重对待这场棋局的墨雪涛已失优势,大感吃不消,却随着对弈过程,越下越清醒。
顾前辈,我已知道下面该怎么做了。
嘘,别说话。既然来了,陪我好好下一盘。顾有枝温柔道。
所以你这个寡居老人,根本就是憋了百年没人跟你下棋,逮着本君薅羊毛吧?墨雪涛被对方棋力逼得冒冷汗。
笃笃笃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还有公羊漪的声音。
雪涛兄,你在吗?
换做以前,墨雪涛对这位二十多年没见面的老朋友,哪怕重归于好,依旧爱理不理。就算同意对方进门,也会故意冷落,将对方晾在门外一段时间。
不过这回听到公羊漪来访。墨雪涛如释重负丢下对弈到一半的棋局,如倦鸟归林,飞奔向门口,连墨女都没召唤,亲自给对方开门。
这让站在门外已经做好当一根柱子长久立着的公羊漪,受宠若惊。
雪,雪涛!公羊漪因为对方少有的热情,激动的连话都说不清了。
墨雪涛开了门,一转身将对方丢在门口,自顾自进了屋子。他想起里面与他下棋的人,对外界来说已经是个死人了。不过不用他提醒,顾有枝已经化作一缕墨痕消失,只留下残棋。
公羊漪自己关门,跟随墨雪涛身后进屋。他见屋中没人,厚着脸皮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熟门熟路就像自己家。
他捶了捶腿,佯装沉疴依旧难愈道:今晚看来有雨,我这腿又开始作痛了。
墨雪涛不客气道:腿疼就回去歇着,跑来我这儿做什么?
哼!若不是关心你,你当我会来吗?这段时间吃了你多少闭门羹?公羊漪委屈轻哼一声。却是少有的不再口是心非,直白到让墨雪涛乱了心跳。
你说什么?
我我关心你,怕你下雨来不及收衣服。公羊漪扭过头道。
墨雪涛冷哼,想到房中还藏了一个看热闹的人,太阳穴跳了跳道:谢你关心,本君从来只穿新衣服,你可以出去了!
唉,等等公羊漪连忙将自己跟身下的凳子紧紧粘在一起,誓死不分离。这无赖模样,都要把墨雪涛气笑了。
公羊漪!我不方便招待你。
公羊漪道:雪涛兄呀!我们的徒儿都去闭关了,你怎么还是不让我进门?之前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放手!
不放,吾不放!公羊漪抓住对方的袖子道,自从顾青舟回来,我知你与他有悄悄话要说,我自觉避开,没打扰你们。可从那以后,你怎么态度就变了?是我哪里没做好,又惹到你了?
没有。墨雪涛一噎道。他知道公羊漪这么别扭的人,放低姿态主动来找他,问他哪里做得不好,已经让态度卑微到极点。若不是想要挽回这二十年未见时光,在他们友谊中抹上的尘埃阴影,对方可以活得与他一样肆意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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