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帐帘一掀的功夫,卓钺果然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其中隐约似还有关曦明嚷嚷的声音。他心里一沉,登时暗恼这帮小崽子真不听他的话,没一个省心的。
果见座上的参将脸色一沉,怒道:想作证便按规矩,一层层上报便好。如此剧中喧哗是要干什么,造反不成!
李汉录一见机会来了,忙膝行两步急切道:参将,卓钺就是如此目无尊长、阴险狡诈之人!自己犯下大错不说,现在教唆手下士兵前来主帐闹事!您现在总算看清楚了吧
肃静!参将怒极厉喝。
卓钺观座上众人的面色,不禁暗暗叹息一声。
这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算是包青天在世也难断此等没有物证又只有一方人证的案子,何况这是军营,诸位将士本就是在战时百忙之中处理他们的纠纷,没人愿意细细分析内情。
他二人既然各执一词,又攀咬得厉害,恐怕是会被各打五十大板、快刀斩乱麻了事了。
果然见那参将冷着一张脸,有点不耐烦地启唇道:既如此
参将!
就在此时,忽听帐子又被啪地一挑,两个士兵架着一人大步入内往地上一掼,扬声奏道:启禀参将,我二人去李哨官帐中巡查时,碰到此人鬼鬼祟祟在帐旁游荡,一见我们就面露惊慌之色,撒腿就跑。被我二人追上后搜查,果然发现他身上带着李哨官的军牌!
众人蓦然一惊。
地上的人瑟瑟缩缩地趴着,似不胜惊慌地抬头瞥了一眼四下,便是这一抬眼的功夫露出了他那双澄澈的翡翠瞳孔。
郦长行!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码字的时候忽然反省了下。
我知道大家都想看甜美的爱情,但这篇文是剧情导向哒,爱情肯定会来但可能有些靠后(捂脸)
我只能抓紧推动剧情,赶紧让小郦和大卓搞在一起,但在此之前请大家多包涵抱拳!
第23章 峰回转
卓钺瞳孔蓦地一缩这小子消失了两三日,怎么忽然会在这里出现?
然还没等他出声,忽听李汉录哈地一声大喊,狰狞地指着郦长行道:就是你!我认识你!你是卓钺帐下的亲兵,平日里总和他混在一起!你说,你偷我的军牌干什么!是不是卓钺指使的!
卓钺面上冷得纹丝不动,手却慢慢地捏紧了
若是郦长行现在说出什么出格的话,他可能便不只是被扣点军饷、打几军棍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在众人烁烁的瞪视之中,郦长行缓缓抬起头,有些迷茫地看了李汉录一眼。他垂头跪在那里,露出半截格外白皙的脖颈线条,耷拉着的肩膀也很单薄,那模样足像个被暴雨淋湿的小雏鸡,可怜委屈得很。
要不是心里还绷着一根线,卓钺真忍不住想给这小子的演技鼓鼓掌平时又狡猾又沉着,可关键的时候该娇蛮就娇蛮,说柔弱便柔弱,变天都没有他换脸快。
却听郦长行有些迷茫地缓缓道:偷我、李哨官这军牌不是不是你给我的吗?
我给你?李汉录也是目瞪口呆,指着他激动得声儿都变了,我给你我的军牌干什么!
郦长行微微张嘴,神情躲闪起来。
卓钺瞪着他,都有点儿不确定他现在是在演,还是真做了什么亏心事让人家给逮到了。
座上的参将沉声道:你莫慌,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说清楚。先说你究竟是何人。
郦长行整理了下情绪,又向众人拜倒小心翼翼道:标下是卓哨官帐下的长刀手,名叫郦长行那日攻城就是前天的寅时左右,我尿急起夜,却不小心撞见了李哨官帐下的士兵。当时不是他们当值守夜的时候,可却所有人都穿戴整齐手持利器,一副马上便要出战的模样。我吓坏了,本想溜走,却被他们发现了行踪,当时李哨官就让人把我按住,说要是我回去禀报了卓哨官就麻烦了
住嘴!住嘴!李汉录蓦地跳了起来,却被参将一挥手让人牢牢按住。
接着说!参将喝道。
我、我怕他害我,便向他求饶保证自己什么都不会说。但他似认出我来,又反过来安慰我,说我不用害怕,这一战胜利之后我只要愿意指认卓哨官惫怠怯懦、临阵脱逃,他便许我一个队长来当我犹豫不决,他又把军牌掏出来说 以此为证、决不食言
唔唔被人按住捂嘴的李汉录,忽然疯狂挣扎起来,猩红着一双眼恶狠狠地瞪视着郦长行,似恨不得一口将他咬死。
而此时,郦长行嗫嚅着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我说卓哨官在军中威信很高,我就算指认他也不会有人信的。谁知李哨官哼笑了声,说死人是不会为自己辩驳的。
话音落后,帐中一片死寂。
卓钺定定地站在原地,寒意自脚底一层层往上涌虽只是寥寥几句话,但他已猜到了李汉录的全部计划。
这姓李的小人看不惯他的做派、又担心他抢功劳,便打算将他除之而后快。然而亲自动手,实在太危险了,还有什么比蛮子的刀剑更好用的杀人利器呢?
李汉录恐怕是打算寅时攻城,火速将城头占领后,再不经意地给蛮子逃兵开一道通向大营的生路。杀红了眼的蛮子撞上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中原将士,如果事情进行得顺利,等李汉录凯旋归来之时他卓钺已稀里糊涂地成了蛮子的刀下魂了!
李汉录,真的是好狠毒啊。
在场众人都不是傻子,皆已明白了事情原委,看向李汉录的目光顿时森冷了起来。座上的参将一挥手,李汉录身后的两士兵将他放开,一得自由李汉录顿时扯着嗓子嘶吼道:胡说!全都是胡说!我的军牌明明是你偷的,我从没给过你
你、你怎么这样!郦长行也急了起来,有些慌张地道,你敢说那天晚上没碰到过我?没让人按住我?没蛊惑我指认卓哨官?
我李汉录竟一时口塞。
我早知道这样就不该答应你郦长行半是气馁半是懊丧,怒道,你的军牌就是个祸害!送我都不要呢!要不是为了偷偷把军牌再扔回到你的营帐里,我又怎么会被抓到!
李汉录!参将喝道,他说的可真?
李汉录大脑嗡嗡作响,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冷汗涔涔而下。
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那晚他在出征前撞见的小兵,与眼前的郦长行根本根本
两日前,是夜。
何事喧哗?!李汉录压低了声音,沉声怒喝,我不是交代过,要小声出营么!
一阵脚步踉跄声,两个亲兵押来一个人影,抬手报道:发现此人探头探脑地在营地门口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