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曲星河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他,低声说:
甜的。
就算整个世界都苦,只要你是甜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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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近期的忙碌来自于帝国内部新出现的不稳定因素。
天狼星被攻破时,布宫十万禁军几乎全军覆没,皇帝一出事,偌大的布鲁诺塞宫和八百万将士连首都守不住,天狼星的国旗都被敌人踩在脚下,霍骁打完仗的第一件事就是问责。
即便没有亲身经历,皇帝说起时还是无比沉重:内阁和元老院被困在宫里,最后是在首都星资本家工会的保护下才逃出去。
暗盟集中火力炮轰天狼星时,民用机甲和飞艇到处乱窜,总有漏网之鱼。
当时霍骁的身体在布宫里的帝国科学院内,大型生物仪器设备一时半会转移不了,是民间自卫队挡在宫门外为禁军拖延了时间。
每到动荡时期都会产生政治投机家,帝国的这些资本家就是其中之一。
包括战争后期帝国的军费、基地建设、皇宫重建等,其实政府都在向民间融资,现在他们向帝国提出一些要求。
能从银河帝国这种体制下发家的资本家,本来就是血雨腥风中成长起来的,他们有胆略,更有敏锐的风险意识和投机意识,并且知道如何将自己的利益扩大到最大化。
这些人自诩功臣,趁着战争还没完全结束,提出了要当新贵的要求。
老牌贵族掌握了大部分的国有资源,近年来却在走下坡路,偌大的银河帝国就指望着霍骁一个人,为了完成守护神计划,丢失大量贵族财产的政府只得跟民间资本家签订合约,以维持流亡政府的运作。
他们拥护霍家,主要是看中'正统'两个字。
星际工会内包含数以亿计的民营企业,对帝国四大家族的冲击都不小,这些资本家将会成为新的社会矛盾。
民主国家由一群有主观意识的人组成的,而帝国最大的问题是通过长期的神化皇权,让很多人丧失自己思考的能力,曲星河说起正事时又回到了那副严肃认真的样子,话语平静却一阵见血:固化思维是很危险的,布宫失去主心骨数月之内就丢失半壁江山,人民臣服于阿瑞斯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霍骁没有说话。
对错在历史中都是相对的,帝国通过元老院监督皇权来规避沙皇政府犯下的错误,固然是一种进步,政府神化权力让人民无条件服从,暗盟也同样采取相似的十二神的体系总的来说他们还更民主一些,但神秘主义并不能将国家带领到更高的位置,□□在变革时能集中力量达到最快速的效果,高厦倾覆时也只需抽走那块最重要的砖。
国家盛衰无常,新兴社会阶层既是考验也是契机,把握得好,银河帝国可能实现银河系历史中第二次的政权巅峰,但要是错过这个机会,帝国恐怕就像联盟那样走向没落。
书房里静悄悄的,曲星河蓦地回过神来,手僵在那一处。
联盟军权和政权分开,但帝国却不是,霍骁是国家最高领导者同时也是军部统帅。
曲星河只负责打仗,对于政事一直没有过多干涉。而理论上来说霍骁的本职工作是政务,打仗只是形势所迫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谁敢舍得让皇帝亲自挂帅出征。
抱歉,曲星河轻声说:是我僭越了。
他是在联盟长大的,对于帝国的专政制度本身就持否定态度。刚才一听霍骁讲国事,顺口就把意见说了出来,恐怕又要惹得皇帝不高兴了。
霍骁沉默了片刻,说:你不用跟朕道歉,没有一种国家体制是永恒的,就像沙皇□□下催生了联盟体制,也成就了帝国的辉煌,假如能将弱势转化的话朕不介意多了解民主精神的优势。
我们的社会制度处在着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但至少在让人民过上更好的生活方面,还是能达成一致的,战争和恐怖主义伤害最深的是普通百姓,霍骁的眼睛亮晶晶的,你愿意把帝国的人民当成联盟的那样爱护他们吗?
霍骁得到的回应是曲星河握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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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纪元4266年初春,银河帝国现任皇帝陛下霍骁亲自将复活后的元帅送回自由联盟新首都星,顺道对曾经的友邦首都进行访问。
这是霍骁任期内首次正式出访,也是杀俘事件后两国领导人首次会见。
两院终于承认元帅是自由联盟不可或缺的人才和功臣,他们启动了与帝国守护神计划相似的秘密实验。掌握着生物科技的政府却担心声望过高的曲星河会走上独|裁路线,于是率先一步在培育体上做了手脚。
这事原本只有个别机要人员知情,然而就在帝国的星舰与联盟自由军团交接的前一天,媒体铺天盖地全都知道了。
与此同时联盟议会收到两封邮件,一封是元帅的辞呈,另一封是来自宇宙IC1101 最高法庭的传票。
曲星河一纸诉状,状告联盟政府包括非法征集志愿者进行人体试验、违背人权法、试图将培育体改造成Omega等十几条罪名,指证材料罗列清晰,其中排在最前面的就是当年政府欺骗曲池夫妇成为SKID试验体的事。
所有人都认为元帅绝不会剑指自己的国家,而曲星河这一波反击打得议会措手不及。
元帅在抵达新首都后的第一件事,是郊区公墓,与他同行的还有远道而来的帝国皇帝。
当天进入墓园的只有帝帅二人,此行程严格保密,附近一百多公里陆空遭到军队的全面封锁。为了不过多扰民,帝帅在墓园里待了两个小时后就离开了,他们在里面说什么做什么,只有俩人才知道。
涉及到国家秘密,宇宙法庭并非公审,开庭前就与外界隔离。狂风席卷新首都上空,自由军团护送元帅从军艇中下来时,联盟的记者已经把议会大厦停机坪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一拥而上把元帅和警卫兵围在人潮中心,四面八方无数的镜头和麦克风都对准中间那名脸色苍白的年轻人
赵议员说的是真的吗?您真要舍弃自由联盟转投□□国家的怀抱?
您是以军部的名义还是个人,是因为私仇吗?
议会控告您证据作假,您对此有何看法?
您考虑取代议会实施军队独|裁吗?
连守卫在议会大厦门口的宪兵都被这一景象震惊了。元帅穿着白色的军装,腰佩银剑,在警卫员的护送下穿过人山人海。曲星河从不在无用的解释上浪费任何一点时间,包括对公众。
身后传来尖叫声:元帅阁下!您和霍骁到底是什么关系?!听说霍骁用强制手段扣押您十五天这是真的吗!
场面突然一静,这道声音就显得特别突兀,曲星河刚踏上议会大厦门前的最后一级台阶,闻言脚步一顿。
你和霍骁到底是什么关系。
穿过时间长河,他们曾经是对手,是恋人,在孤独的时光里是彼此唯一的陪伴。
曲星河微侧过身来,对这些记者说出了庭审前唯一的一句话:
他是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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