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师兄不对,这不是我师兄!
顾楼吟站起身,沉声道:铜镜。
少年缓过神,一把揪住顾楼吟的衣领,恶声恶气道:我师兄在哪里!
顾楼吟状似没听到少年的话。铜镜是他和萧玉案一起发现的,如果方才的萧玉案是由铜镜所造,那是不是应该还有一个顾楼吟?
顾楼吟眸光一沉,不好。话落,招来铜镜放入怀中,提剑而出。
少年拂去嘴角的血迹,立刻跟了上去。
萧玉案半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把手中的折扇开了关,关了开。他不知道合欢蛊什么时候会发作,他能做的只有等。
所有的门窗都关得死紧,他以怕冷为由,还让太守府的下人在门窗后挂了一层厚帘,希望能挡住合欢蛊发作时的情香。
该来的躲不掉,萧玉案尽量放松,松着松着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蓦地从睡梦中惊醒,耳旁竟是急促的心跳声。
他的心从来没有跳得如此之快,他试图撑起身体,却发现自己双手软绵无力,连扇子都拿不起来。胸口似有什么东西从他心里钻了出来,在他身体里四处逃窜。
唔。萧玉案趴在床上,呼吸滚烫,眼眸蒙上了一层雾气。
好热,好难受,他想、想要
情香在屋内蔓延,清淡的香味渐渐变得浓郁汹涌。萧玉案眼神一凛,咬住了自己的唇不能想,想他就输了。就算要想,想姑娘不好吗,想什么、什么男人!
不许想啊萧玉案!
听到开门的声响,萧玉案心头大震,捂着胸口,艰难地朝门口看去,谁?
顾楼吟走了进来,我。
你来做什么!萧玉案气急败坏,滚,滚出去!
顾楼吟一动不动,你怎么了。
萧玉案闭上眼,旧疾复发而已。你不用管我,赶紧走。
顾楼吟走近他,居高临下看来,你是不是不能动了。
我萧玉案忽觉不对,屋子里弥漫着不同寻常的香味,为何顾楼吟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问也不问一句?
萧玉案竭力保持着清醒。他记得顾楼吟进房之前未敲门便闯了进来,这不像顾楼吟的作风。
你不是顾楼吟,萧玉案微喘道,你是什么。
顾楼吟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真的不能动了。
萧玉案额头冒汗,发丝黏在脸上,勉强一笑,杀你不需要动。
顾楼吟脸藏在背光处,如木偶一般抬起手,猛地掐住萧玉案的脖子。
预想中的窒息并未到来,萧玉案却听到了一声惨叫。
等等该叫的人好像应该是他吧?
顾楼吟在萧玉案面前碎成虚无,萧渡站在门口,微笑地望着他,阿玉,我来看你了。
萧、渡?萧玉案最后一丝力气用尽,倒在了床上。他的长发散落一枕,脸泛红晕,眼角微红,眸子里像含着一汪秋水,美得惊心动魄。
萧渡微微一怔,轻唤道:阿玉。
萧玉案动也动不了,半眯着眼睛看着他。
萧渡伸出手,挡住萧玉案的眉眼,道:别这么看着我,我会舍不得的。
走开,萧玉案低声道,别碰我。
萧渡眉眼间染上戾气,我不能碰?
尊主,孟迟适时道,顾楼吟他们快结束了。
萧渡顿了顿,道:把阿玉身上的蛊暂且压下。
是。孟迟托起萧玉案,往他嘴里塞了一枚丹药。萧公子,你把它吞下,这次就没事了。
萧玉案吞下丹药,身上的不适感立刻消退了大半。水
孟迟正要去帮萧玉案倒茶,茶盏先自己飘了过来,在萧玉案唇边停下。
萧玉案将茶水一饮而尽,感觉自己总算活了过来。
萧渡似笑非笑道:阿玉知道么,你的师弟,想要你。
萧玉案有气无力地哦了一声,眼皮都懒得抬。
孟迟道:尊主,他们来了,我们该走了。
萧渡深深看了萧玉案一眼,走罢。
合欢蛊散发出的情香只对男子有用,孟迟见萧渡举手投足之间与平常无异,不禁有些失望。看来是她高估了合欢蛊,也低估了萧渡。即便是合欢蛊的情香加上萧玉案的脸,也不足以让萧渡动情。
两人无声无息地离开。萧渡站在高处,看着一黑一白两个少年冲进萧玉案的房间,低低一笑:险些没忍住啊。
孟迟愕然抬头。
一滴热汗从萧渡额间滑落,顺着他的脖颈,坠入红衣之中。
萧渡和孟迟前脚刚走,萧玉案还未缓过来,又有两个人闯进了萧玉案房中。
师兄
听到熟悉的声音,萧玉案顿觉眼前一黑不是吧,走了一个他厌恶的,又来一个他讨厌的?!
萧玉案坐起身,惊讶道:师弟?你怎么
少年见到他,长舒一口气,随后讥讽道:萧玉案,原来你没死啊。
是啊,萧玉案笑道,让师弟失望了。
第7章
顾楼吟听到少年的话,眉头轻皱。
萧玉案道:顾公子,这位就是我同你说过的师弟,慕鹰扬。
顾楼吟轻一颔首,方才发生了一些事,三尸之案,已有眉目。
我也有个猜测。萧玉案注意到顾楼吟手上的伤,顾公子手怎么了?
顾楼吟低头看了眼伤口,将手置于身后,无事。
萧玉案看向慕鹰扬,一副不用狡辩我知道是你的表情。
慕鹰愤愤道:你眼瞎啊,看不出来我也受伤了?
萧玉案早习惯了自家师弟的嘴贱,大部分时候只当是在看戏耍猴,有的时候他也会回嘴,然而每次他破口骂人,【都有】都会站出来篡改他的话,可谓是为了他们师兄弟的感情煞费苦心。
比如现在,他说的明明是【看出来了啊,但你受伤了精神头还这么足,说明死不了】,其他人听到的却是:师弟受伤了?伤得重么。
慕鹰扬脸色稍缓,有一点重。
萧玉案想说的是【有一点大快人心啊】,说出来的是:顾公子,你没事伤我师弟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