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回赠给江清月的礼物,在前几天全部被退了回来,连同婚约一起。
这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如泥人、小木偶、弹弓、小人书等。
任疏寒拿起其中一对泥人儿,小人儿衣服已经破了一角的、捏的是小江清月的样子,保存的完好无损的那个则是任疏寒自己。
捏一个你,再捏一个我,小江清月曾经站在小摊贩前,红着脸说,将来让他们和我们一起拜堂成亲。
好。
小任疏寒酷酷地点头答应了,心中也很是期待。
这对泥人儿原本一人一个,任疏寒拿着江清月的,小时候常常每天把玩,所以不小心摸坏了一点点,颜色也掉了,而江清月拿着任疏寒的那个,仔仔细细地放进了盒子里收好,一丝尘埃都不见,还常常添补修复,多年过去后仍然完好如新,前几天又崭新的回到了任疏寒的手中。
我的宝贝辛苦了,任疏寒忍不住叹了口气,将两个小人儿脸对着脸,轻轻亲了一下,怪我来得太晚。
即使知道过去的事其实没有发生,只在记忆中存在,他也仍然会感到难过。
他知道他的宝贝现在估计已经接受了自己原主的记忆,一定比他更难过,因为无法抗拒命运,只能随着剧本配合表演,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人被投毒、却不能来到他身边照顾他,甚至还要雪上加霜离开他,最后再看着他迎娶别人
这个剧情真是想想都难受,幸好也只是想想。
他决定不再等待,夜深之后,暗卫来了,他又亲手写的另一封信,提起这些旧物的往事,表达了自己的思念之情,交代暗卫今夜就把信送到江清月手中。
没问题吧?任疏寒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因为看着面前的这位暗卫,他心里就觉得十分踏实
温馨啊,是永远的神。
她在上个世界不知为何基本没出现,有可能是难度太低,所以根本用不着她,任疏寒都快把她忘了,如今又一次出现在面前,穿着一身纯黑色的夜行衣、蒙着黑色蒙面巾、腰上挂着一把长剑,一看就非常可靠的样子,立刻给了任疏寒生的希望。
不过她是不是没有名字?任疏寒问系统。
系统答:甲。
这也太路人了,不行,任疏寒对温馨道,对了,我突然想给你取个名字,就叫你温馨吧,如何?
其他同行的暗卫:
什么玩意儿?
他们没听错吧?
主子给他们身长八尺有余的女魔头统领起名叫温馨?
这些暗卫们先是静了片刻,而后努力憋笑,勉强憋住的也忍不住装作咳嗽两声,只有温馨这种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保证了职业操守,仍旧面瘫道:谢主子。
以后不用叫主子,叫王爷就行。
任疏寒不习惯被封建阶级的礼教束缚,很快就让下属们撤退了,自己不再装病,从床上起来到处晃荡。
他偷偷检查了一遍整个王府,还去厨房找了点儿江清词白天买来的食材,给自己下了一碗面,收拾完后又偷溜回房间,江清词完全没发现。
吃饱喝足,任疏寒正准备睡觉时,温馨又回来了。
王爷,温馨在窗外问,您还没休息吧?我把信带到了,江小少爷又给您回了一封。
这么快?任疏寒连忙又卧床装病,给我看看。
温馨把信送到他床边,补充了一句:小少爷吩咐,让您早些休息,若有回信,明日再送。
我知道了,任疏寒催她,你也回去休息吧。
温馨离开之后,任疏寒起身拆信,才忽然想起,自己本应动弹不得,温馨怎么会把信留在这里就走了、也不帮忙拆开呢?
不过,仔细回想一下,温馨这个人一直都很淡定,倒也正常,所以任疏寒没再多想,认真读信。
江清月写了很多,全都是回应他信中所说,回忆了一遍当初买下这些小物件的场景,历历在目,感人肺腑,比他去信里的那些大白话要生动无数倍,还在信的结尾说,希望他能将这些定情信物再送还回去,原谅自己之前的无礼,明显还对他情根深种,看来是有系统无疑了。
这一夜,任疏寒第一次感觉到了君子好逑、辗转反侧的滋味。
第二日,他早起就想赶去江府,但应付江清词就花了好长一段时间,下午秦王府内又来了一个贵客。
皇叔,当今圣上、陆琰的亲侄儿陆瑸来了,穿着一身黑色锦袍,微服出巡,只带了几个贴身侍卫,笑眯眯地对他说,新的王妃可还和您意?
陆瑸今天,是特意来幸灾乐祸的。
陆琰摄政期间,待陆瑸如己出,将自己与宰相府上的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早已定下婚约的事情同陆瑸说了许多遍,陆瑸却认为陆琰是在拉拢相府、给自己下马威。
他记恨在心,做小伏低,每日在陆琰面前装作娇憨少年,比狗还乖,终于一朝给陆琰下毒得势。
如今他不杀陆琰,放陆琰在这里赖活着,是因为他心里已安排了千万种折磨陆琰的法子。
这第一桩,就是暗示相府自己有意安排江清月入宫,不计较辈分问题。相府趋炎附势,江清月也够知趣,果然主动负了陆琰悔婚,扔出一个爹不疼娘已死的江清词,一分嫁妆都没添,雇了顶两人抬的小轿灰溜溜地送了过来,让陆瑸更是得意忘形。
朕知道皇叔钟情江家那庶子,可是毕竟嫡庶有别,纵使那小公子的生母已经被扶成填房,当初生子时也是个侧室,这是变不了的,迎娶相府家嫡子岂不更好?
陆瑸还假意安慰陆琰,满面春风,滔滔不绝。
再说那小公子貌美,但朕可是听说了,长公子也是不错的,拿来给皇叔冲喜是合适的,左右比那强扭的瓜甜多了,您说是也不是?
陆琰性情向来刚烈,从小就是人上人,习惯了被人捧得高高的,现在骤然跌入谷底,被心上人负情,自己新过门的王妃还被陆瑸这样拿来评头论足
陆瑸想,气不死他,估计也能气个半死吧,呵呵。
现在他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强说新王妃不错了,不过陆瑸心里清楚,江清月的容貌出挑,在整个京城都是有名的,那个江清词怎么能比得上?就让皇叔嘴硬去吧
然后只听任疏寒无比坦然地说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旧,我还是觉得以前的那个比较甜。
陆瑸:
陆瑸:????????
任疏寒一点也没生气,真的。
他见到陆瑸的第一眼时,心里想的是:
陆彬,是你!
可你也不是主脑研究院的啊?为什么也会反复出现?
这太奇怪了,导致任疏寒都没怎么听清陆瑸在说什么。
后来听清了,看着陆瑸又是皮笑肉不笑、又是阴阳怪气冷嘲热讽,任疏寒只能怜悯地看着他,心想:虽然不知道他是哪来的,但是真敬业啊有点可怜。
这孩子在上个世界死得太惨了,出场时像个大反派,结果随随便便就领了便当,就中途挣扎了一下,也没人搭理他,这次跟上次比还被降了个辈分,成了大侄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活久一点。
现在没了我帮你理政,想来你应该会很忙,如果没别的事找我就先回去吧,任疏寒懒得走剧情,试图把他快点打发掉,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别把主意打到清月身上,他是我的人。如果你敢动他一根头发,我一定亲手活剐了你。
陆琰中毒至深,药石罔效,陆瑸这个投毒的最是清楚,可现在却猛然害怕了起来:
他怎么能这么冷静,还敢威胁朕?
陆瑸生性多疑,联想到陆琰的武功向来不错,脸色忽青忽白,起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