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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男神离婚后——息霜(4)(2 / 2)

段景升很少主动联系赵长明,除了每隔半年的常规体检,其他时候赵长明不会到段景升家里来。

因此段景升打电话让他过来时,赵长明还挺讶异,带上常备药品和便携医疗器具,与小护士打了个出租赶到。

没想到段景升让他诊治的,却是一个从未见过年轻人。

那年轻人眼下醒来,开口第一句,问的还是段景升。赵长明心有戚戚:他在自己房间,你好生休息。

林端愣了一会儿,他摸索着按住床单,艰难地支撑起疲软上身,静了片刻,才轻声询问:段老师,他的精神状态如何?

赵长明心惊,厚重镜片下,疑虑和担忧一闪而逝,他看一眼小护士,点头道:你先在外边等等。

护士依言退离。

我是法医,学过一点精神病学。林端垂下眼帘,直直盯住自己苍白的双手,不安地交握,轻声道:段老师,目睹齐队死在自己面前,他

很反常。赵长明打断他,既然两人某种程度的同行,他也不和林端打马虎眼,坦白了说:容易情绪激动,暴力倾向加重。你和段队长,什么关系?

没同事,我是市局法医。林端抬眼瞥向赵长明,经验丰富的医生一双眼似乎能穿透肉|体,林端很快将脑袋垂下,谨慎不言。

我并非想打听什么,不过,段队当了这么多年刑警,残酷犯罪血腥现场见得太多,虽说这十多年都没出什么问题,但难保不是压在火山底下,齐青的死就是一根引线,如果段队不能挺过来,难免赵长明顿了顿,认真地注视着林端,继续道:崩溃啊。

林端抓住棉被的手猛然收紧,他迟疑不定地抬眼,望向赵长明:应该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最好,是这样。赵长明在床边坐下:但段队的脾气,谁都摸不准,你要小心他,你胳膊的扭伤,是他弄的?

林端张口欲辩解,半晌无言,他摇了摇头。

赵长明对同行年轻人向来多一分亲近感,他拍了拍林端肩膀,站起身道:无论如何,保重自己。

我会带段老师去心理科。林端闭了闭眼睛,疲惫地承诺:一定会。

赵长明笑笑,既像鼓励,又像无奈,他起身同小护士离开,回了中心医院。

偌大别墅,除了把自己锁在主卧的段景升,只有林端。

因为空间太大,家具、装饰物不多,整间屋子尤显空荡,某种难以言喻的清冷漫上肩头。

林端转动胳膊,从床上爬起来,蹒跚着走进厨房。

这么些年,孤身在外求学,虽然忙于学业,偶尔还是会自己动手做饭吃,一些基本家常菜他做起来还算顺手。

林端打开冰箱,冰箱内的场景真实说明了,什么叫寂寞独居单身老男人。

除了两根枯萎缩水的菠菜、一枚鸡蛋,冰箱里空空如也,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臭氧气味。

段老师的生活品质不太高啊。林端小声感叹。

他伸手取出菠菜和鸡蛋,冰箱中的冷空气刺得手臂微缩。林端轻轻合上双开门,趿拉拖鞋走向灶台。

菠菜用温水洗干净,再用消毒后的自来水涮一遍,林端悬在半空取刀的手顿住,刀盒里没有更细长的解剖刀,他不太习惯。

林端不会用菜刀,他愣了半天。

最终,林端取出身材勉强和解剖刀更相似的水果刀,沿菠菜根慢条斯理地划开,一绺一绺摆放在光可鉴人的瓷盘上,像摆放沿纹理切割整齐的尸块。

水果刀比解剖刀更粗长,林端恍了个神,刀刃擦破左手食指,锐疼没有立即传入大脑,林端直愣愣地盯住伤口。

殷红指血汨汨渗出,落到砧板上,红白交错刺眼。

林端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轻嘶一声,他找不到创可贴,干脆含住食指一侧,慢吞吞地等了一会儿。

橱柜里有一把拆开封纸的面条,林端捏着面条抖擞进烧开的锅里,等面快好时,将菠菜放进面条间。

料碗加了香油、老抽、葱花、盐和味精,林端拾起漏勺,将面条舀进料碗,剩下一颗鸡蛋煎好了置于面条上。

晚饭简单异常。

林端端面上桌,段景升还在主卧。

他抬头望向二楼,局促不安地等候片刻,才扶着楼梯走上去,紧张地站在段景升门前,头也不抬地敲门:段老师,出来吃点儿东西。

合闭的卧室门应声而开,林端慌忙退后。

高大男人身上的疲惫、颓废一股脑儿冲将出来,段景升黑发凌乱,还穿着回来时就被雨打湿的T恤,踏着松软灰色睡裤,面无表情盯着他。

段景升的个人气息太强烈,极具侵犯力的雄性荷尔蒙几乎将林端整个人团团包裹住,他不动声色地吸吸鼻子。

段景升越过他走下楼梯,林端这才敢偷偷抬起眼皮,小心翼翼打量他的背影,完美倒三角身材,林端心跳骤然加剧,他顿下脚步。

段景升走到餐厅,瞥一眼餐桌上的菠菜鸡蛋面,他目光微沉,如一潭深不见底的墨湖。

太烫了。段景升淡漠地说。

林端猛然惊醒,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梯,疾步至段景升身边,抬眼仰望他,双唇微张,有些茫然:可是您还没尝一口啊。

电光火石间,一切都混乱得可怕。

黏腻而滚烫的面汤洒在下巴和裸露的胸口,瓷碗撞击了林端胸骨然后跌地摔碎,四分五裂,白里透黄的面条七零八落挂在他身上,林端沉默地低下头。

烫吗?段景升神情冷漠地问。

刚出锅的面条,在滚烫的开水中尖叫挣扎然后熟透,面汤贴着皮肤逐渐冷却,林端抬起头,不甘示弱地回瞪段景升:不烫。

段景升冷眼撇过他,寒声道:滚出去。

不。

段景升暴起,一把擒住林端的手腕,连拖带拽,将清瘦的青年扯到玄关,然后粗暴地推出门,不留情面地讥讽:你算什么东西?

林端抹把眼睛,站在段景升面前,像受罚的学生,不抬头不吭声也不离开,直面段景升劈头盖脸的怒火。

滚!段景升摔门。

PTSD、情绪暴躁、主动攻击旁人

林端清秀的眉拧紧,他取出兜里不知何时塞进去的纸巾,井然有序擦拭皮肤上的汤水,然后一根根拨掉面条,旋即在台阶上坐下,双臂环拢,抱紧自己。

夏夜寒凉,林端垂首,身体微不可察地哆嗦。

他坐了一整晚,途中穿戴整齐的外卖小哥好奇地打量他,不无同情地问:你是他包养的?被赶出来了?

林端摸了摸自己的脸,抬头冲小哥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脸:我欠他东西,想还他,他不要。

哦小哥挺纳罕:哪有债主不要还债的。他抓着后脑勺,边打哈欠边走了。

林端空空如也的肚皮发出饥饿的咕噜喊叫,他摸摸肚子,在心底给自己打气:再忍忍,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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