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爸爸被气的头嗡嗡直痛,顾及孝道,他还是尽量控制的语气跟余老太太说话,妈,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呢?十万块钱跟顾家的情分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你这么一闹,我们损失的何止是10万块钱啊,而且余亮还借了1000万的高利贷,我们就是砸锅卖铁,努力工作一辈子也不可能还上这笔钱啊!
这这这我也知道余老太太终于伪装不住,苍白着脸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会去跟顾家告密啊!
余妈妈一点主心骨也没了,她死死的握着丈夫的手臂说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全家人的目光都落在余爸爸身上。
余爸爸想起他儿子做的那些蠢事,恨得牙痒痒,只想把他狠狠的揍一顿,可病房里人太多,他儿子还躺在病床上。
都看着他做什么,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窝囊了一辈子,本来以为会在山村里度过此生,没想到天上掉馅饼,他竟然是顾家的亲戚!靠着顾家,他才能来到城市里过上富裕一点的生活,这是他梦寐以求的。
他其实一直清楚他母亲和儿子愚蠢又贪婪,盯着顾家的财产,一点儿也认不清楚现实,靠着顾家还对顾家十分不满,但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矫正他们的思想,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如果跪在顾家父子面前能让他们原谅自己,他一定会做的。
可他十分清楚,顾家人好但也是有底线的,他们不是圣母不是慈善家,去掉亲戚这个头衔,他们绝对不会再看他一眼。
余爸爸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这几天先别回家了,隐藏行踪,不要让那些高利贷的人知道,然后我们再去跟顾家道歉,想尽一切办法也一定要让他们原谅我们。
说完他表情严肃地看着余老太太,妈你清醒一点吧,你没有富贵命,你为什么一直要跟顾家人攀比,还觉得他们欠了你,那你倒是说说,他们到底欠了你什么?
余老太太被她儿子质问,脸色十分难看,说道:你到底是谁儿子,胳膊肘怎么向外拐?
余爸爸想起余老太太之前所做的一切,厉声说道:就因为我是你儿子,所以我必须管你,就你这个样子,我如果是个陌生人,根本不会养你!
你你你!余老太太震惊地用手指着他这个一直老实巴交的儿子,说不出一句话来。
余妈妈想起她婆婆苛刻又恶毒的嘴脸,忍不住帮腔道,妈不是我说你,如今的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们两口子和余亮都要跟着你受罪。
余老太太的眼睛睁得老大,仿佛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我大半辈子为你们奔波,掏心掏肺的对你们好,你们竟然这样对我!
余家夫妇包括余亮都没有接话。
余老太太这时才知道,他的儿子儿媳和孙子早就看不惯她了,一直以她为耻。
余老太太心高气傲,没想到最亲近的人给了她一刀,这一刀直直的扎进她心里,让她痛苦极了。
余老太太脸色铁青捂着心口坐在椅子上,长长的喘气。
可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在场的其他三个人心里全是顾家,全是向顾家道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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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家一直知道顾家是当地首富,直到现在他们才意识到这背后的含义。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顾家如果不想见他们,他们就是想尽办法也接近不了顾家。
他们被罩在顾家亲戚这个光环下沾了不少的光,可他们平时没有意识到,如今失去了顾家的庇护,他们才感觉到了日子的艰难。
余爸爸是工厂的组长,平时大家对他百般友好,余爸爸真的以为是自己人缘好,可他失去顾家亲戚这重身份后,所有人都躲着他,余妈妈更是直接失业了。
余亮整天躲着,不敢出门,生怕高利贷的那些人会找上他,打断他的胳膊。
他千躲万躲,最后还是在出去给余老太太送雨伞的时候,被高利贷的人抓住,打断了胳膊。
等他醒来,听见医生的那些话,感觉眼前的世界都黑了。
如果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好好听顾家父子的话,绝对不再贪心,绝对不再愚蠢。
可惜没有重来的机会。
余爸爸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和在旁边哭的妻子,以及坐在床头边的母亲,一咬牙决定要再回到山村去。
余老太太苦了大半辈子,如今终于过上了好日子,再让她回山村去,绝对是要她的命。
她百般不愿意,甚至还想在上车前临阵脱逃。
可她一个老太婆,没了儿子孙子要怎么在大城市里面生活?
她坐在窗边,看着逐渐远去的城市,心彻底凉了。
苦难的生活让她心灵扭曲,乃至让她再见到顾奶奶的时候,为了能够攀上顾家一口,咬定当年是走丢了,而不是卖掉了。
如果这是谎言的开始,她之后就应该谨言慎行,好好的对顾家人,这样说不定在真相揭开的时候,顾家还会念及往日的情分,留下他们。
可她太过愚蠢,太过贪心,她贪恋顾家的财产,心里不平衡,还仗着辈分高要求一些离谱的事情。
今天落到这个下场,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余老太太人到暮年,想起之前的大半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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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余老太太和余亮走后,顾煦舟就没有再分出心思给余家人。
他们是死是活都跟他没有关系了,顾家跟余家的情分就此中断。
他的心思都放在了岑朔身上。
他总觉得岑朔最近有点不太对。
岑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话更少了,还时不时看着窗外出神。
顾煦舟回想梦中见到的内容,怎么也想不到干扰岑朔心情的事。
他也不好开口询问岑朔,只是空出更多的时间陪着岑朔,希望能用这种方式让他的心情好起来。
与此同时,秦容与接到了好友的电话。
好友问道:你那天要走亲子鉴定报告后,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呀?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秦容与说道:毫无进展。
好友问道:怎么会这样?
秦容与说道:我把亲子鉴定报告还有江家的背景资料都匿名寄给了岑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好友问道。
如果岑朔都查不出来是我寄给他的,那他就算回到了江家,也只是个炮灰,我没有必要在他身上花太多的心思,所以我这是在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好友笑了一声,你还挺看得起他的。
秦容与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好友说道:如果你对岑朔没有期待,根本不会这么做。
秦容与沉默了一两秒,说道:还是你了解我。
好友又问道:你把材料寄给他几天了?
秦容与说道:已经有一个星期了。
岑朔还没有找上你吗?好友说道。
秦容与说道:我有种预感,快了。
他话音刚落,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秦容与顿了一下,说道:我待会再给你打。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秦容与推开门,看到房门外的人。
秦容与忍不住笑了一声。
岑朔面色沉静,拿着手里面的邮件直奔主题,这是你寄给我的吧。
他用的是肯定语气,而不是疑问语气。
秦容与挑了挑眉,也不再装他的温柔人设,而是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