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树扭头的时候,那个女孩便将自己的铅笔盒递了过来,里面藏了一片卫生巾。
下课后,冬树将外套绑在腰上,去了卫生间,后排的女生也跟了过来,在隔间里小声细致地将用法讲给冬树听。
冬树没用过这个,但之前她用过类似的东西,很顺利地正确使用了。
冬树有些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既生和清卉都看出来她的不对劲:“姐姐,今天不训练了吗?”
冬树摇了摇头:“生理期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她很坦然地陈述了这个事实。
但既生如受重击,他结结巴巴的:“啊,那确实不能训练了。”
既生有限的生理知识是从生物书上知道的,他觉得这是一件颇为神圣的事情,他听到过班里女生说过,会很疼。
回到家后,清卉立刻给冬树倒了糖水,既生则灌了热水袋。
冬树在一间房里休息,他们两个在另一间屋里写作业,没一会儿,清卉或者既生就会来问一句:“姐姐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但他们两个这种问法,倒是让冬树觉得自己像得了什么重病一样。
她休息了会儿,便从床上起来,去写自己的作业了。
既生皱着眉头看冬树:“姐姐……”他声音很小,似乎怕吓走姐姐的生理期:“你要是不舒服,我帮你写作业。”
冬树被他逗得笑起来:“没有不舒服了,放心吧。”
清卉立刻和他开玩笑:“以后我也有生理期,到时候你也帮我写作业。”
既生残忍地怼她:“姐姐最近游泳,身体多累啊,你又不怎么运动。”
这话清卉没法应,姐姐必须游泳这事得怪她,清卉瞪了既生一眼不说话了。
冬树写着作业才想起来,自己没买卫生巾……她起身,就要自己去买,既生立刻拦住她:“姐姐去做什么?”
“不要动了,告诉我们,我来做就好。”
冬树觉得不至于,但清卉也觉得不能让姐姐动,最后变成了冬树被按在家里休息,既生和清卉两个人出去给她买。
他们三个都不知道卫生巾的价格,出门时,既生拿了自己所有的零花钱。
到了店里,他们也不知道怎么选,店主是个男人,既生便没有问他,郑重地从最贵的几款里选了几包。
这个钱该花,他觉得,在自己身上再省点就好了。
清卉觉得有点多了:“用不了吧?”
既生摇头:“不多,你也是女孩子。”
这一刻,清卉恍惚感受到来自哥哥的疼爱,她心中甚至出生了一些感动的情绪来。但紧接着,既生警惕地告诉她:“不过我是不会给你写作业的。”
清卉冷漠地“哦”了一声,也许刚刚是幻觉吧。
这个时候,班里的很多女生都经历过生理期了,课间几个女孩子也会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地聊这些事情。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对女孩子的事情充满了好奇,总有人在路过这些女生时,将走路的步子放慢一些,想多偷听些内容。
如果他们听到了,便转头就告诉了其他男生,小声地讨论着,间杂着奇怪的笑声。
明明是正常的事情,却被这些小举动莫名增加了羞耻感。
冬树的生理期顺利结束,但她之后习惯性地在书包里放几片卫生巾,一是为了清卉,二是为了班里其他措手不及的女同学。
果然不久后,班里又有一个女孩子遇到了相同的问题。
冬树就像之前后排女生帮助自己一样,也帮助了那个女生,她将卫生巾递给了那个女孩子。不过冬树一向对这种事情不存在羞耻感,所以没有遮掩,没和之前的女孩子一样藏在铅笔盒里。
她觉得都过去几千年了,这点事情怎么还能和以前一样呢?
她作为一个过去的来者,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秉持着好奇而接受的态度。几千年过去了,总得有些好的改变。
那个女生接过去的时候,真诚地道了谢。
本来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下午就出了些问题。有男生看到了冬树和那个女孩之间的举动,便告诉了自己的同桌。
这件事情便隐秘地传播了起来。
“赵之陶来那个了……”
“谢冬树竟然有卫生巾……”
班里充满了一种诡异的兴奋。
冬树向来反应迟钝,她一直低着头背单词,等她发现的时候,赵之陶已经眼含泪水了。
冬树不知道怎么发展成这样,但她觉得这事简直不可理喻。
她坐在座位上发了一会呆,然后从包里拿出来一片卫生巾,走到了最为兴奋的那个男生身边。
“季迁。”她叫了那个男生的名字。
季迁没有反应过来,仰头看她时,脸上仍然有笑意。
“季迁。”冬树平静地将那片粉色包装的卫生巾放在了他的桌子上:“听说你对这个很好奇。”
“如果你真的很喜欢的话,可以过来问我,而不是告诉其他的男生,我觉得他们可能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