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砚这次听清了,先是一愣,随即苦笑着叹息着道:“我这样的人,哪儿有什么将来可打算的?”
“你即便不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也要为你以后的儿女做考虑啊,”庞九坐直了身子,看他这幅落寞模样,心下很是不忍,“唐先生,你不能一直在乌兰农场里面蹉跎下去了。”
唐砚捧着热乎乎的茶,看着院儿中生龙活虎踢蹴鞠的犯人,一脸怅然,这些犯人到了年限,便就可以恢复自由身,可以回家去,想种田就种田,想做小买卖便可做小买卖,不像他,终身都要背着罪奴身份,还要连累子孙。
半晌,唐砚才淡淡道:“出去了又怎么呢?娶妻生子又能怎么样呢?若注定世世代代都是罪奴身份,倒不如一个人孤独终老的好。”
“凡事还要往好处想,你一直在乌兰农场里待着,成日对着差官犯人,自然当自己是罪奴来看,说不定你到了外头,换了环境遇到了不同的人,你便会换了心境呢。”庞九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儿,相处时日久了,她是真当唐砚是好兄弟来着,当下便温声宽慰着。
“可能吧,”唐砚点点头,一边又苦涩地牵了牵唇,“只是我孤家寡人一个,又有个什么奔头呢?还不如待在这里,就当是陪爹娘了。”
“令尊令堂若泉下有知,必定更希望你能走出这方囚笼,”庞九缓声道,一边伸手拍了拍唐砚的肩膀,然后含笑道,“唐先生,若是日后我想开药铺,不知是否能请你这尊大佛为我镇店呢?”
唐砚是罪奴身份,虽然终生只能为奴,但是如果跟了庞九的话,庞九自然不会拿他当奴才看,庞九这明显显是在为他考虑打算。
“唐砚多谢九爷!”唐砚满心满腹都是感动,当下起身对着庞九就是深深一揖。
他自幼就随爹娘来了恰克图,见惯了世人冷眼,也见惯了鞭子刑具,只道这一生都要在凄凉惶恐中度过,却不想竟有幸结识了庞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