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证据他在说什么?
他说了啊,第二页第五行到第七行——尚书左仆射董昌时勾结吏部侍郎,为一骑曹参军事谋官,该人原应留京就职三年,结果刚当值一年出头就被吏部遣陇右道为翊麾校尉,于法不合……
嬴政看到这儿,立时就从慕容璟的记忆里翻出了这事儿。
原主跟董昌时的侄子为抢一小倌儿大打出手,宵禁闹事,被巡防的金吾卫抓起来打了板子,事后骂骂咧咧想去报复,不曾想那金吾卫已经被调走了,他虽为宗室,却也干涉不得吏部调遣,鞭长莫及,只得就此作罢。
王越状告董昌时与杨集结党营私是假,□□报告说“老大就是这个人当初走关系把打你的小瘪三调走了,弄他!”才是真的。
偏生人家还说的有理有据——任期未到就把人调走了,这确实不合法啊。
嬴政看到这儿,就没再往下看了。
因为意义不大。
说白了,就是为了这几行字,王越才上的这道奏疏。
他看到这里,这份奏疏的目的就达到了。
空间里边皇帝们都唏嘘起来了。
李元达:“人家就是为了这点醋,才包了这顿饺子。”
朱元璋:“这位大人搞政治斗争可以的,行家啊!”
李世民:“这人脑袋不太聪明啊,哪有新帝刚继位臣下就干这事的。”
刘彻意味深长:“你忘了,始皇来之前原主是没头脑,这种简单明了的小心机,配他刚刚好。深了就惹人烦了,没头脑看不懂。”
李世民:“是噢,你看他怕奏疏太长始皇没耐心往后看,都没敢写在第三页。”
嬴政:“……”
嬴政板着脸没说话。
虽然没头脑的是原主。
虽然没头脑这一招有时候的确很好用。
但现在被当成没头脑的是他。
呵呵。
他冷笑了两声。
愿没头脑在地下不得安宁。
臣下面君,不得直视天颜,这是朝廷礼法,王越自然也不例外。
此时他躬身站着,听得新君冷笑,心下便有了三分底,正待再假(火)意(上)规(浇)劝(油)一下,却听新帝道:“他们时常私下往来吗?”
王越心神一凛,忙正色道:“是,董仆射与杨侍郎私交甚笃。”
嬴政又问:“三省六部之中,还有谁与董仆射相交甚好?”
王越心里边冒出来的第一个人,就是侍中李淳。
先前先帝临终托付之时,错非李淳那一拦,董昌时那厮只怕早就被先帝带走了!
只是这人选在脑海中转了一瞬,很快就被删去。
他此来是为了向新帝表忠心,能在新君面前给董昌时上一上眼药,已经很不错了。
归根结底,给自己人安排职位这事儿所有官员或多或少都干过,不算什么滔天大罪,所谓的结党营私,也只是为了遮掩真相,给新君一个报复董昌时的理由罢了。
再硬扯上李淳,前后将两位宰相拖下水,无疑有事态扩大化的可能,新君毕竟是新君,对于朝堂的掌控力有所不足,若是最后闹到不可收拾,说不定会祸及自身。
王越想到此处,便摇头道:“臣素日只忙于中书省的公务,对此不甚了解……”
嬴政觑了他一眼,有些小小的诧异。
这人虽阴险,却不愚蠢。
他“唔”了声,对此不做评价。
王越见他不语,便缄默的陪着,也未曾做声。
半晌之后,嬴政忽的道:“朕有意再增内卫职权,皇权特许,使之监察三省宰相,王爱卿以为如何?”
王越冷汗都差点掉下来。
内卫本来就够无孔不入了,现在新君登基,想再增内卫职权,连带着三省宰相都能监察?
臣以为不如何!
你专门设个机构盯着我们家吃什么饭见什么人,还指望我支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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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不贱呐我!
只是他没敢直说,委婉道:“内卫草创之初,便有朝臣非议,且资费颇多,户部甚是为难,兼之其职权与御史台有所重合,本就多有龃龉之事,若是再行扩展职权……臣并非心有所愧,只恐朝野非议,民间侧目。”
“噢,这样吗?”
嬴政神色疑惑,皱起眉头:“王爱卿,你来跟朕详细说说,当初御史台和朝臣都是如何非议的?”
王越见他似乎有所动摇,欣然领命,当下引经据典,说的唾沫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