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理解周鹤还想要什么。
宁绥被周鹤撑着,努力的想要调息一下自己的呼吸,却不想喉间的瘙痒感又出现,他到底还是没忍住闷咳了几声。
周鹤松开他,握住他的手臂去看他,就见宁绥掩着唇咳嗽。
等宁绥放下手,宁绥又是抿起了唇。
他现在有点麻。
不是指思想和情绪上的麻,是实实在在的嘴巴有点麻。
他并不晓得因为那一个漫长而又蛮横的吻,他原本有些发白的薄唇此时多了抹艳色,衬得他的肌肤更加的病态,却又添了些生气和说不出的鲜活。
叫周鹤瞧他的神色越发的隐晦。
只是周鹤到底只能忍着。
他知道自己方才已经有点吓到小朋友了。
周鹤抬手捧住他的侧脸:别抿。
他的指腹压在他的嘴角:我瞧瞧。
宁绥的身子后知后觉的一僵,于是没忍住抿的更深。
周鹤无奈,低头吻了吻他的唇侧,哄了句:乖。
这一声乖直接叫宁绥冷冷抬眸,也不再抿唇了。
他不是小孩,不需要这样的语气。
周鹤被他的要强逗的弯眼,又小心的用指腹蹭了蹭他的嘴角:抱歉
他这回倒是真心实意的道歉了:破皮了。
宁绥:
他冷硬的脸更加凉了。
周鹤失笑,看着小朋友面无表情的散发怨气,又不免低头落下一吻:别招惹我。
他喑哑着嗓子,温柔的轻轻摩挲那一点伤口:虽说的确是我的错,但你太可爱也是罪。
宁绥终于开了口:你有病?
他语气又凶又冷,像是一把冰刃直直的戳过来,若是旁人,定会被他浑身的寒意给劝退。
可周鹤不会。
因为宁绥所有的锋芒落在周鹤面前就会化作轻风拂进周鹤的心里,在他的心间落下一片春雨,温暖湿润。
周鹤心情极好的揉着他的脑袋:唔,你说有便有吧。
他放开宁绥:我去替你寻药?
这点伤而已。宁绥皱眉:不需要。
周鹤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也是。
说完,他又拿起了宁绥的右手,替他松了松提线,轻轻摩挲着他被勒的有些发红的骨节处:疼吗?
周鹤轻声说:带陈寡时我瞧你的手停了一下,脱力了还是陈寡太重了?
无事。
宁绥任由他轻抚自己的手,其实本身是有些疼的,但对于宁绥来说,就算是受了再重的伤他也能面不改色。
可这并不代表他会甩开周鹤的手。
宁绥的确不觉得疼,却也愿意默不作声的任由周鹤抚摸他的伤口。
他垂眸看着周鹤替他揉捏关节,感觉到自己冰冷的手逐渐热起来,他所有的情绪也被一点点安抚。
直到陈寡进来。
陈寡一进来就瞧见周鹤正低头揉着宁绥的手,而他本来应该冷冷抽出自己手扭头就走的宁哥乖乖巧巧的站在那沉默的看着周鹤给他揉手。
那一刹那,陈寡就觉得自己不该进来。
他就不该站在这里!他就应该和明烛一起被钉死在地板上!
但好在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旁的吸引了:宁哥?你嘴巴怎么了?
陈寡疑惑而又紧张的看着宁绥:莫不是方才出了什么事?
宁绥默然片刻,终于明白了周鹤点头的时候眼里为何会带着玩味。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了。
他看着周鹤眼里浮起的笑意,看着他饶有兴趣的松开他的手瞧他等他解释,甚至还煽风点火:是啊,宁宁,你嘴角怎么了?
陈寡被这个称呼弄得缩了缩脖子,直觉气氛不太对,就见宁绥冷漠的放下了自己的手,面无表情的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随后宁绥平静道:狗咬的。
陈寡:???
周鹤霎时失笑。
好了,怕小朋友逗狠了就生气了,周鹤弯着眼看陈寡:打听的如何了?
陈寡总觉得不对,但又不敢探究,怕这一探究他就要被宁哥灭口了,便只能强忍着好奇心回答周鹤:这个魅有些奇怪,这架势比潭州那次可大多了。地界我粗略探查了一下,反正这附近的山都能去也都能瞧见,再远我就不清楚了。
他顿了顿:还有就是这个魅里头的所有镇民都相信玄师是可以修得天道的,甚至相信人世间有神明。
周鹤点头,并不意外。
宁绥却是皱起了眉:因为这个形成魅?
他想起了周鹤很早前同他说的关于魅的一个很恐怖的地方。
那时是他第一次接触魅,不过十二岁的年纪,人小,总有些自负。
那日恰巧是周鹤陪同他下山历练,周鹤同他站在魅里头,宁绥说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他可以迅速的将其消除,毕竟他不会心软。
他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感情。
可周鹤说:你知道么?魅是念力所形成的,有些魅是有心智的,越厉害的魅便越像人。
宁绥当然知晓,这些前不久周鹤都教过他。
但真正令宁绥无法相信而又震撼的是周鹤说:如若这天底下所有人都相信世间有神,那么他们的念力便可以创造神。
这怎么可能?
那时宁绥就无法理解这话。
因为念力所形成的魅是带着黑气的,它是邪祟,是人的妄念和痴想。
而神则是带着金光的,不被妖邪所侵扰。
这是两个极端的存在。
只是宁绥也无法反驳。
他无法解释如若天底下的人都有一个念想时,这庞大的念力会形成什么样的结果。
再者
宁绥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周鹤。
只见周鹤捻着手,不知道是又在算什么,还是只是一个习惯性的小动作。
他察觉到他的视线,便回头瞧他,轻轻的勾了勾唇。
宁绥移开视线,示意陈寡继续说。
陈寡挠了挠头:他们信奉的神明是祖师爷。
他话音落下时,宁绥原本沉默死寂的视线瞬间就活了。
无数的寒芒从他身上乍起,他那双原本死寂的眼眸也是变得冰凉而又瘆人。
他裹着无尽的杀意直直的站在那,叫陈寡当即就说不出话来了。
陈寡不知道为什么他宁哥听到祖师爷会有这样的态度,尤其对于宁绥来说,邬篦还是他的太师父。
周鹤叹了口气,手掌覆上宁绥的脑袋,轻轻压了压:这么讨厌他?
宁绥微微回神,又敛了自己浑身的寒霜,只沉默着垂眸。
他晓得当初如若不是邬篦他的确没法活到现在,但只要一想到那十八年邬篦的纠缠他就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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