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鹤做到了。
他是世间的神明。
毕师想。
他是唯一的神明。
别打了!
毕师猛地站起来嘶吼:你们别打了!我们的敌人只有一个!
他盯着风暴,声音越大,却也越发的哽咽:毕家,原邬家第二十八代邬篦,于开垣一百五十年被邬家除名,为与邬篦撇清关系,邬家正式更姓为毕!
他此话一出,场内顿时一片寂静。
就连无虞都是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被明烛逮住机会一把摁在了自己的利爪下。
他疯魔了似的回头看向毕师:你哪来的?!你胡说八道什么!?
毕师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掏出了已然几千年没有见过光了的毕家掌印高高举起:除名原因,邬篦私自在民间利用邪术收集怨煞以致民间形成新的邪祟魅。当时家主察觉,邬篦却不知悔改,以天地为阵,以常人为眼企图成就自己的长生不老。家主为尘世请求无归道长出手自此将邬篦逐出邬家族谱,世上再无邬家邬篦,再无邬家!
他看着宁绥和宁玥歌: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我没有给大家下药!我毕家不屑那些阴损险招!我是崇拜祖师爷,我是将他奉若神明,可我崇拜的是那位为了世人奔走于世,为了世人苦心钻研术法、符术、偃术、剑术,不求回报开坛授课,只愿世人安康的祖师爷!
毕师看向所有人,泪水已经让他的视线彻底模糊,他说出来的话也是含糊不清但却又很矛盾的一字一句敲在所有人的心头上:我们所崇拜的都是这样的祖师爷啊!而不是现在这个只会用自己的双手和一张嘴翻搅风云处处挑拨离间的邪祟!
宁绥看着他们一个个在毕师的慷慨激昂中低下了头,看着就连疯狂挣扎的无虞都放弃了抵抗,看着有年轻点的孩子抹了抹眼睛,到底还是没忍住哭出来。
就连宁玥歌的眼眶都有些红。
他听见宁玥歌问他:哥,人为何会变?
宁绥没接话。
因为他知道所有人心中都有答案。
终于有心智稍微脆弱点的玄师,疲惫的跪坐在地上痛哭:为什么会这样啊
随着他一个人的崩溃,换来的是更多曾经将邬篦奉若信仰,视若救世主的玄师的悲痛。
宁绥知道他们外面的战斗结束了。
他松了口气,却也掩不住自己的倦意和精神上的困乏。
他往后退了一步,眼皮也有些抬不起来。
还不等宁玥歌手忙脚乱的接住他,风暴里便伸出了一双温暖的大手,牢牢的接住了他的双臂。
宁绥下意识的想要回头,就听见周鹤在他身后说:别看。
他似乎是低笑了一下:我们赢了。
没听他的,还是准备继续扭头,周鹤却是抬手覆盖了他的脑袋:宁宁,别回头。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弄得有些狼狈,你还是
他话还说完,宁绥便直径看向了他。
宁绥微微一顿。
周鹤的眼眸还是那样的暗红色,而他的头发却不是他熟悉的黑,反而是一片银白。
明明他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周鹤,可宁绥却觉着他十分熟悉。
因为对方是周鹤。
周鹤说的有点狼狈,其实是挺惨烈的。
他的鹤擎上沾满了鲜血,就连脸上都有几道伤口,更遑论别的地方。
而在他身后,玄隐的妖身死死的纠缠着已经受了重伤的邬篦,玄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的鳞片掉了大半,血肉翻飞,只是他的龙角已经回到了他的脑袋上。
周鹤垂眸掩住自己眸中的红:是不是有些吓人寻常我也不会是这副模样的,封印开了后一时间没法变回去。
宁绥摇头,语气平淡:好看。
周鹤顿了顿,旋即哑笑:你哄人还真是
他没说怎么了,但瞧他的神色的确是十分愉悦的。
周鹤起卦,手里变出冰刺:最后一击了。
场内无人反对。
为什么?
邬篦虚弱的看着周鹤和宁绥,还有他们身后的一众玄师:为什么?
周鹤漫不经心的拖着自己受了重伤的身体一步步朝邬篦走去:如若你要问我你先前问的那个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
他温柔的回头看了还勉强撑着站在原地等他的宁绥一眼:因为你视我为邪祟,可他却说我是玄师。
周鹤举起了手里的冰刺,因为肩膀也受了伤,难免有些吃力。
便听宁绥在他身后淡淡道:你想掌控我,而他爱我。
周鹤微顿,握着冰刺的手猛地攥紧。
明烛回头瞧邬篦:你只是在利用我,可道长和赤鬼镇的人都将我当做家人。
师父无虞哽咽道:一路走好。
祖师爷,一路走好。